元安枝看?了眼孤零零站着,身形单薄的顾清宜,怪自己方才嘴闲着对说了两句,这个节骨眼她也不敢反驳长公主,只好面色僵硬的跟着许知谨往前走。
庞嫜心下冷笑,面上被打的红痕还?在,却不妨碍她跟着众人一起,用?看?好戏的眼神上下打量外面格格不入的顾清宜。
她与顾清宜算是积怨已久,十岁的顾清宜可没这么?内敛低调。
两州际会,诗书琴棋,甚至马术,她样样都是毫不掩饰的拔尖,当时庆吴州比不上安州富庶兵强,父亲比不过顾阑,甚至她也处处被顾清宜压一头。
有道是莫道南风常向北,北风也有南转时,如今她不是也瞧见顾清宜落魄了么??
瞧瞧她现在,长公主甚至都没开口让她进来凉亭中避暑,就这样站在太阳底下晒着,任由旁人意味深长的观赏打量。
不等庞嫜多想,坐在裴颜春一侧的李娥起身,面上笑意淡淡:“公主恕罪,先前还?想起有事情没有交代?下人,那这便先走了。”
裴颜春心底细微错愕,看?李娥神色如常,只当自己想多了,李娥不是向来不喜这庶妹之女的么??
“郡王妃要是忙就快些去,这处不妨事的,倒是我的不是,拉着你们说了好一会儿话。”
李娥淡笑点头,转身出?了小亭,笑意散了干净,顾清宜将?姨母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须臾间,李娥来到顾清宜面前,难得温声道:
“走罢,跟我过去瞧瞧那些下人收拾得怎么?样了。”
顾清宜微怔,不等她反应,李娥上前拉住顾清宜放在身前的手,远看?姿态亲昵的拉着她转身走上了跨溪的平板桥。
溪水阵阵,树荫婆娑,平板石桥建得不宽不窄,方够两人并?列前行,没走几步,小亭里?的人声就逐渐消匿在溪水阵阵击石声中。
“多谢姨母。”
顾清宜咽下喉口隐隐的哽意,出?声道谢,打破两人之间的安静。
李娥闻声顿步,侧目看?向她,拉着顾清宜手腕的手渐渐松开,但她还?是一副严肃的模样:“走罢。”
说完,率先提步往前走,顾清宜连忙跟上,就在她以为姨母不会说什?么?之际,她的声音却传来:“你母亲自来聪慧,你倒是有八分像你母亲。”
顾清宜神色微凝,她其实不知李娥和母亲李婵这对嫡庶姐妹关?系如何,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
说亲密,这些年姨母将?郡王府下人对她轻视怠慢的动作看?在眼里?,却甚少过问她的事。可李家自来不亲近她,姨母却能在她孤立无援之际,书信一封将?她接回郡王府。
“你来郡王府也有三年有余,我倒是没怎么?教过你,但今日我只提醒你,在这上京城中,多是‘锦上添花人人愿,雪中送炭个个难’,世家如此?,皇家也如此?。”
“喏”
她抬手微微点点前方,顾清宜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最前方要走向岔路,消失在小道上的一双人映入顾清宜的眼。
男子分明是方才还?站在顾清宜身侧的许知谨,女子则是一身粉紫烟罗裙的元安枝,两人站的不远不近,并?排往前走着。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不知元安枝那一侧的草丛中是遇到了何物,她惊呼一声,身侧的许知谨分外有安全?感的将?她拉到一侧
许知谨体?贴地护着元安枝的动作,尽收桥上顾清宜和郡王妃眼底,她们二人身后跟着的文酒和半夏也神色有些异样。
李娥侧目看?她神色如常,颇为冷静,心底对她有几分赞赏:“高门朱户中,要想站稳脚跟,就要学会喜怒不形于色,今日你知长公主是什?么?意思吗?”
顾清宜眼睫轻眨,想起方才长公主看?向她那发?凉的神色,点点头:“清宜大致能猜到。”
她知道?这倒是李娥有些错愕了。
病了
“你放心,你怎么也是从四品刺史的独女,皇家可能会轻视,旁人却没资格瞧不起你。对于今日之事,只能说眼高脚低的人常摔跤,那些人只要目中?无人多了,自己也会摔了。”
她这个?外甥女的身份往日风光,不然这春和也不会向顾家提出永结秦晋之好的意思?。
可如?今顾家没落,她若是有了反悔之意,又何必上赶着上去,反而自降了身份。
听着姨母语气生硬的安抚,顾清宜有些陌生,却发自内心的感激笑笑,心底对于长公主的态度却好似古井水一般波澜不起,她如?今在乎计较的,从来只有家人。
转眼到了就到了方才的岔路,李娥开口:“我尚且还有事,你便先回去找你那些姊妹们,用?不了多久也要赶路了。”
顾清宜行万福礼:“清宜知晓,今日多谢姨母关切。”
李娥摆摆手?,看着顾清宜起身走了另一条小道,带着文酒走了,走远了些,文酒斟酌语气一般问道:“今日郡王妃有些不一样,但那庞家确实?是”
李娥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也不全是为了清宜那丫头,我在想?,汐儿这桩婚事,当真是好婚事吗?”
“”
涉及长公主这种天潢贵胄,文酒不敢开口议论。
李娥有些担忧:“我觉得?我已算硬心肠,跟帝王家相比,倒真是差了一大截儿,今日她可以为了权势有悔婚之意,明日呢?她又怎么看汐儿?这可是汐儿未来的婆母,莫不是我这唯一的女儿也要跟我一般,被人磋磨吗?!”
她情绪激动起来,文酒连忙上前?扶住人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