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了,留下陈敬殊一个人默默地吃午饭。
海风吹拂着将军的脸颊,他看向天际线的尽头,碧波荡漾。
“郑将军,洪先生到了。”
将军回过头,身着道袍的男子正沿着小路爬上水军操练台。白色的道袍在一众黑色的盔甲中间显得格外扎眼。
“洪先生,坐。”
两人在茶桌旁坐定。将军给道长倒上一壶茶。道长轻呷一口,愁苦的面容亮了起来。
“好茶。”
“先生所做之事,进展如何?”
老道摇头。
“不甚顺利。这海中蛟龙由来已久,这一时间,老朽也没有什么好方法。”
“哎,先生,怪不得您。只是,这清军南下,步步紧逼,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渡海为好啊。”
“老朽自然知道。将军再给些时日,或许老朽这点微末道行,也能做出一些成绩。”
“有劳先生了。”
洪旭站起身鞠躬行礼,匆匆离去。侍卫上前,在郑成功身边耳语了几句什么。后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取下挂在亭子立柱上的号角,放到嘴边。
号角的低沉嗡鸣声回荡在穹宇之间,沿山坡而下,郑家军操练响亮浑厚的口号声从各处传来。
闽越士兵们在废墟中穿梭,沿途遭遇了几次秦国的扫荡队,在刀光剑影中,又有几人倒在路上。
只剩下六个人了。
百姓们拉住他们的衣袖。
“为我们报仇!”
他们用尽最后的力气说。满是血污的手无力地垂下,再也没了生机。士兵们热泪长流,泪水在肮脏的脸上冲刷出两道沟。
前进,前进,不择手段地前进。
他们杀掉了秦国的士兵,他们爬过闽越士兵尸体组成的墙,他们砍下尸体的手臂充饥,他们在血雨中,在火海中,在砍杀中,在哭泣中前进。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在八闽的海岸线上漫无目的地寻找。
晚上,他们在山中宿营,吃着打来的野兔和猪。每个人疲惫而消瘦。
“那帮孽种要继续进了。”
他们都担忧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
领头的人沉默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
士兵们焦急起来。
“我不知道。”
几人出了咆哮。
“你欺骗了我们!”
他们喊,“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去和他们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