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吧”
a1pha主管随即大踏步跟上去。一瞬间,epsi1on似乎在主管的眼睛里捕捉到轻蔑的眼神,但旋即消逝。
去往会议室的路十分曲折,由此可见o5们在他们的设施建设上砸了多少钱,故意在去会议室的路上修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堂,似乎想在会议开始前就要杀杀对方的风头。会议室本身也自然不会差,仅仅是三个人的会谈用了大型会议室,可谓是暴殄天物。长长的方桌上空无一物,让a1pha感到一种不舒服的空旷。两方分做两旁,倒了两杯茶水。对方抢先说到:“您好,我是这次活动的接待员。免贵姓张,请问怎么称呼您?”
“直接叫我a1pha就行了,所以有什么事吗?”
他显然被这套敬词不耐烦了,epsi1on对此气上心头,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吐出来,为避免他再次不礼貌的言,epsi1on抢着说:“张先生,我是epsi1on研究员,我们的参赛作品是主动型叙事探针阻塞雷,编号为#o21,请问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说完,气愤的瞪了一眼a1pha,示意他闭嘴。但后者显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像个愣头青一样准备开口。幸好接待员此时及时接过话茬,堵住了a1pha的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对于您的参赛作品我们都表示十分的感兴趣,有很大的可能脱颖而出。找您是因为每个设备都需要监察,并且对于每个参赛者都需要签一份合同,毕竟设备是有风险的。啊,合同在这里,请您过目。”
“哦哦,好的。”
epsi1on急忙起身郑重的接过合同,只是随便翻翻,根本无心仔细阅读。脱颖而出!然后便可以一步登天!竟然是如此的轻松!兴奋冲进她的心头,光明的前途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灵。忍耐了这半年,终于有出头之地。她所付出的回报似乎马上就要到来。只要把这字签上,便能离开偏僻的七十六号站,来到这里成为中心站的一员,领着一个月几万块钱的工资,在夏天有着冬天的办公室,在收容突破时躺着沙上高枕无忧……“去他妈的傻逼主管,你再也管不了我啦!”
她幻想着自己将拥有的一切,完全否认的主管的一切劝导。从美好的幻想中抽出一小部分回到现实,她才恍然明白自己现在该干的事是签字,否则什么都捞不到。于是epsi1on又喝了一口水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郑重的端坐,拿起笔来——
“等一下,拿来我看看,”
不用猜,说话的正是a1pha。epsi1on刚才还是气上心头,现在已经是怒火中烧了。要不是碍于面子,她肯定要来上一句糟糕的话。可是现在她只能把合同递给a1pha,但她的眼神中就透露愤怒与焦躁。“别急,你先别急。”
a1pha主管气定神闲的接过合同。他同样也是扫了几眼,但与她不同的是,a1pha知道,他肯定在这上面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放下合同,a1pha往靠背上一倚,说到:“其他的都没有什么问题,不过……”
他故意顿了顿,“为什么要签这个合同?”
“什么?”
对方愣了一下,显然被这个问题问懵了。“我说为什么要签这个合同?我记得在竞赛规则没有任何一条规定需要我签一个什么合同,既然如此,那么这个合同就不是符合规则的,与竞赛无关。”
“先生,这是规定,竞赛的举办者定的……”
接待员生硬的说道,脸上的微笑变成了强颜欢笑。“既然如此,竞赛的举报者就应该为他所说过的话负责。规则上也没有说你的变动是官方的。我想让官方给一个说法。还有,这里写着‘在评分过程中,需要对设备进行检测’,那么,如果检测时设备被损坏了,甚至出现危险,这个责任要谁来担?我的设备可是有一大堆精密零件的。并且,拿如此的理由就要动用他人的个人物品,是否不太合理?我同样想要一个说法。”
a1pha的神情依旧平静,但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
接待员此时的笑容凝固了,几乎没有敢夹枪带棒地跟中心站的成员说话,a1pha的言辞无疑使他感到震惊。随即是恼羞成怒,他认为这样的举措是对他的侮辱,是的,中心站的成员总是拥有比其他人更加“平等”
的地位的。他说到:“只怕现在不行,监督者们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处理。a1pha先生,这是上面的规定,我也无法改动,如果您拒绝签字并让我们检测您的设备,我们不得不取消您的参赛资格。”
a1pha猛然坐起来,身体前倾,说到:“我是否可以将你的话视为威胁?如果不是,那么请给我的问题一个合理的答案;如果是,那么请允许我说:无所谓。我仍保持我的态度,在你们给我一个让人满意的回答之前,我拒绝签字。”
a1pha直视着他的眼睛,“或者不妨让我们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张先生,您也不想让这条已经上钩的大鱼逃走吧?”
此时,接待员的眼神中的怒火呼吁而出。他瞪着a1pha,一字一句的说:
“这次会谈到此为止吧。抱歉,a1pha主管与epsi1on研究员,你们的参赛资格被取消了。”
“我竟然在开始的时候还对他们抱有一些美好的幻想。”
a1pha坐在回程飞机的座位上,气愤的说,“等到他把合同拿出来时,我就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了。”
epsi1on没有回话,她侧过脸去,显然还在生主管的气。
“你被兴奋冲晕了头脑,直直的往坑里跳,拦都拦不住。你看,我甚至都提前警告你啦,不听劝总吃亏啊。”
然后a1pha恶狠狠的说到:“还有那群孬种,真就什么都敢使,他妈的给咱的那瓶水里放制幻剂!”
epsi1on心头一惊:“真的?”
看到她终于肯真心聆听自己的高见,便夸夸其谈:“我还能骗你么?我混了多少年啦,你算老几?我可是行家,看看你那神色就不对劲。所以啊,以后遇到这种事躲着点,我能不知道这趟水有多深吗?学着点……”
epsi1on仍沉默不语,对于初入基金会的新手来说,这个消息震撼她的心灵。像她这个辈分的都是这样,依旧对基金会抱有顽固且美好的印象,他们还没有被激流打磨成型,他们依旧稚嫩,莽撞,于是慢慢的,本性难移地被淘汰,成为更多的“a1pha”
;顺应他人的被留下,成为更多的“基金会人上人”
。这个道理epsi1on知道,但不愿信。a1pha也知道,但不愿劝。实际上,最不想让她融入这世俗的正是a1pha本人,但是他不知道也不敢想这样做的后果,他很有可能毁了一个人的一辈子,但也有可能收获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但是自己真的可以决定他人的人生吗?a1pha不知道,于是他只能在两者之间寻找飘渺的平衡。
于是此时,a1pha看到她不理自己,也只好闭嘴。扭过头去,看着窗外。自己当年也不是这样么?莽撞,幼稚,不信邪……当他被降级之前,登上中心站的舞台后,也不仍是那样稚气么?然而自他被驱逐后,他已经看到了太多太多,早已没有当时莽撞似的理想主义,他只能把其藏在心底,孤独且无助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暗暗策划着一切。他只能是这样的人,孤独地兴起,孤独地落寞,孤独地生存,孤独的死去,他已习惯了固步自封。想到这里,a1pha喟然叹息,远望着窗外的浮云。
说来也真是搞笑,五百块钱就蹭了一会空调,飞机票钱也没退。
人是下午四点多走的,参赛证是下午七点领的,回程飞机是下午八点半登上的,就待了一个半小时,还吵了一架。a1pha又叹了一声,为他的五百块钱默哀。飞机也已经飞了一个半小时了,大概马上就要到了,于是他便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陪她出来这么一趟已经够累了,之后还要沉没在研究报告里。a1pha的意识逐渐模糊,黄昏的柔光照进来,使他更加困倦——
“呃,等一下,为啥现在还黄昏?我天,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