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也能有这样好的东西,那姻缘该多顺畅啊!
尚兰娇的脑海里瞬间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念头,她也顾不上廊外飘着的鹅毛大雪,自己脚小又走得不大稳,直直跑到李微光面前,根本没想着行礼,直接大声大叫道:“你这个毒妇!快将你头上的那些东西摘下来,全部都给我!你既然嫁进了我家,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连自己的丈夫都要下毒的下贱玩意儿,不配戴这么好的首饰,还不快些拿下来给我!”
这些话她说得又快又急,可见她的急切,而她的头也高高昂着,她比李微光大上两岁,身高倒高上不少,她这样抬着头,李微光便只能看着她的鼻孔了。
还真是连这小姑子的脸都没看清,便被这样指着骂了一通了,还直接看上了她的首饰,想要强抢去。
而且瞧她娇娇弱弱的,骂起人来竟比那项婆子也差不了多少。
听她说的话,李微光已经看低了她两分,正想问一问这是不是就是她见嫂子的礼仪,便听见后面传来了一个沉沉的男声。
“她如何毒死自己的丈夫了?我还活着呢,莫要说这胡话。”
出声的正是尚远舟。
先前丹莘来请,李微光本义是自己先走两步解决便好,可尚远舟还在院中的时候便听见了尚兰娇这丝毫不客气的话,他的心情本就沉重,见仍有人将杀夫的罪名扣在李微光头上,当下便耐不住,上来站到李微光身后,替她说了一声。
可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引得尚兰娇一看,顿时便将尚兰娇吓得尖叫了起来!
原因无他,作为原主的妹妹,尽管不亲近,可好歹都是住在一个院子里,和李微光可不相同,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原本的情况!
在她记事起,她这位大哥便是呆呆傻傻的,后来更是不知道被高氏灌了什么药,一年到头都是躺在床上,便是偶尔下床活动,也从来不会出小松院,哪能想这样一个病秧子,居然有一天能起了床!
还跟着人到了这雪天之中,张口斥责她的话也说得如此流利,别说以前,便是昨天白天的时候,他也还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很快,她又联想起项婆子咒骂的那些话来,话中多多少少带了些鬼魅妖孽的话,没人顾得上与她细说昨夜的事刚才还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可现下一瞧尚远舟,还能不明白?
“鬼、鬼啊!”
她立即被吓得尖叫起来,脸色惨白,转身逃跑,便是连她心心念念的金首饰都顾不上了。
见到她这样的反应,几人脸上也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最后还是李微光先反应过来,说道:“大概是夫君之前过于病重,如今突然好了,妹妹接受不了罢?”
说着,她也不等尚远舟回答,又低声问了一句:“夫君可是想好要怎么解释了吗?”
尚远舟听得懂她问这话的意思。
他身上多有怪异之处,昨天他还没有交底之时李微光等人便能看出他的怪异,今日要去见熟悉他的尚家人,必然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更何况确实是被灌下过毒酒,而且还有几位差爷见过他死后的样子,他忽然又能活蹦乱跳,这本来就够吓人的,可是事实比他们昨天想象得更加严重——之前的尚远舟,病情已经严重到根本没办法进行日常的活动,而如今的“尚远舟”
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总不可能继续躺在床上装病人吧?
更何况他今天已经出来,还吓到了他的妹妹,这样怪异的事情,他无论如何都要给出一个解释。
总不能到处说他是神仙吧,那种预测未来的话可不能乱说,一个搞不好就会被当权者当作妖言惑众之人斩首。
只是这会儿尚远舟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够多,他还没有一个好的办法,想着先正式见一见他那两位父母,总不能他一个现代的高材生,真到了要用的时候一个随机应变的理由都说不出来吧?
但这会儿他也不能让李微光担心,于是便只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再点了一下头。
李微光听见了他的答复,明显松了一口气,刚才因为尚兰娇的事出来匆忙,这会儿便让红裳回屋里一趟,将准备好的礼盒和伞一并拿来,便要往前院去。
只是尚远舟人太高了些,便是四人之中最高的丹莘替他撑伞也得将手举着,尚远舟看不过去,便自觉地要去接伞,说道:“我来吧。”
丹莘听得这话,不敢伸手,而是先看了李微光一眼。
李微光只是歪着头看了看尚远舟,倒是也没多说什么,便点了头,丹莘才敢将伞交出去,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回到侍女该站的位置。
尚远舟的手苍白而骨节分明,握住伞柄将伞往李微光那边倾斜,他自己的手却暴露在空气之中,不一会儿便冻得通红。
不过走几步,李微光便注意到了。
他的衣物准备仓促,难免会有纰漏,没将手套准备好,到了这会儿也不好多说什么,李微光只能记在心里,事后让人帮他备上便是。
只是她有心疼他吗?这却不一定有。
他是她琢磨不透的人,他心中自有鸿鹄,而她只担心今天。
好在他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而他身上也有“死而复生”
这样的特殊之处,就像刚才的尚兰娇一样,能将本该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分走大半。
所以她关心他,但也只是关心他,哪怕他们有着夫妻的名义。
便算是她薄凉吧,可是她如今的处境,逼得她不得不如此。
李微光敛了神情,只乖巧地跟在尚远舟身边走。
或许这时候尚远舟也有自己的想法,但在这一刻,他们相互依偎着,共撑着一把伞,在这嘉白四十三年的大雪中走着,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着,很快将地面上的一切污秽都遮掩干净,人们盛赞它的洁白,却总是忘了它的冰寒。
穿过了角门,便到了前院的走廊,机灵的绿珠上前将尚远舟手中的伞结果,把上面的雪抖落干净,随着她的两位主子进去正房,除了抱着礼盒的红裳也跟了进去外,其余的人便都在门外静静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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