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情不好?这么说来,你脸上的五指山真的是皇上“赏”
的?
你叫我留意,是要我去看看他,还是要我不去看他?
而这时,对面的公公不耐烦插嘴道:“裘将军,如今天色已晚,倘若再不快点,今日就出不了皇城了。”
什么?裘冲身为御林军统领和京师都督,竟要一日离都?!
莫斐此刻心中的疑问更无可附加,然裘冲只是应了一声,然后又深深地看了莫斐一眼,就随着那些宫人大步离开了。莫斐回头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怎么看怎么觉得裘冲是被压着走的……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一定是……
莫斐忽然不顾一切地在长廊上奔跑起来,而英雄一把拖住他。“常在,将军的话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
“不……不能让他一个人受罚……更不能这个时候受罚……我要去见皇上!”
莫斐当即甩开英雄的手大步往前,直到——他推开了议事堂的大门。
屋外尚是红霞满天,而屋内却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莫斐这才发现议事堂内没有下人,没有点灯。卓不群一个人坐在御案前的石阶上,如同江湖莽夫一样大开着双腿,双肘置于膝上,头与手,都往下直垂。
他刚刚还在揍人,为什么却像被人揍了一样浑身上下都被笼罩在凄风惨雨之中?
莫斐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脚下忽然踢到了一个东西。他蹲下身去摸了摸,才发现是一份奏折。
满地的奏折。
莫斐缓缓直起身子,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皇上,屋里这么黑,还是让在下把灯烛点燃吧。”
莫斐轻柔说道。
卓不群那边依然不言,不动,一不小心,还以为是一尊雕刻得十分精美的塑像。
莫斐自作主张地走到一侧,点燃了柱上的铜雀宫灯。再一回头,顿时吓得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只因方才一直不动的卓不群此刻居然抬起头来,眼睛漠然地望着这边。
但他只是看着,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也只是看着。
莫斐强振精神,轻笑道:“这屋里怎么跟狂风过境似的?还是让在下为皇上收拾一下吧。”
说罢,他便低下身子,一份一份地捡奏折。而这个时候,一个十分阴冷的声音自前方响起。
“你自称在下有多久了?”
莫斐心中一跳,抬头笑道:“怎么?皇上不喜欢?还是说,自称奴婢更合适?”
卓不群淡淡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道:“朕是觉得,既然你身为奴籍,就应该自称为奴啊……莫斐。”
莫斐。
莫斐忽然觉得全身骨头都像被抽掉似的无力之极。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和裘冲的奸情事发,要被皇上兴师问罪——而今才知道,这个打算还不是最坏的。
但奇怪的是,最初地惊惶之后他反而镇静下来,就好像一潭子乱糟糟的水终于有了一个方向,朝着一头流了。
他站起身来,坦然道:“原来皇上已经知道了。”
卓不群微微偏了一下头,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道:“谁让你站起来的?又是谁许你说话的?”
莫斐身子一震,这才想起这位正主儿的怪癖来,连忙扑通一声跪下,五体投地。“莫斐已成死罪,请皇上许莫斐将最后一句话说完!”
卓不群摇摇头:“还是不懂规矩啊。朕不让你说,你根本一个字都不该说。而你现在如此大胆,全都是因为朕纵容所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