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在黑暗中笑着,两只手看似轻松的搭在桌子上,平树却感觉他好像非常紧绷。
平树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上次他手里抱着衣服,这次拿着饭卡。
处长笑出声来:“不愧是你啊,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非常粘你。是因为你母亲生前是个——这种工作者,还
是说你小时候吃了太多苦,很容易放下脸面,这个接近她的方式,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平树简直就跟被打了两巴掌似的,脑袋嗡嗡,攥紧了手指。
这话满是嘲讽甚至是侮辱,但平树紧紧捏着饭卡又硬又尖锐的边缘,努力理智下来。
他更在意的是,这些暗处偷窥的眼睛,到底看到了多少。
平树的沉默,让那位处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他淡淡道:“在问你她相关的事情之前,先问你一个小问题。温斯卡,你见过吧?你知道他是为什么变成‘怪物’了吗?”
平树垂着眼睛。
处长:“嗯?不知道答案吗?”
平树缓缓道:“……因为我赢了。”
处长愣了一下,拍手大笑:“是!你说得对,你赢了。我本来更看好温斯卡的,那孩子性格比你好,容貌也比你强一点。宫理以前对他那种类型有过兴趣。”
但他忽然又拍向桌子,语气陡然阴森:“而你必须一直赢,你如果不能一直赢下去,下一个就是你!”
平树其实心里早有猜测。
建立这个实验基地的人,肯定不止派过一个人去接近宫理。就在让他接近宫理的同时,温斯卡就是他们的另一个备选。
但,很可能是宫理觉得平树更有意思,又觉得温斯卡知道了一些她的秘密,就随手把温斯卡变成了怪物。之前实验基地里出现的那些怪事,说不定都是她厌烦之后的恶作剧。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
能跟宫理一直这样关系密切下去,当宫理厌烦或者察觉到他的目的时,他绝对也会被变成怪物,尖叫着在走廊上蠕动,然后被实验基地的人带走处理掉。
而这个理智又可怖的推测,就与早上醒来时窝在他枕头上睡着的宫理交叠在一起。
平树觉得他长这么大就没遇上任何幸运的事,他必然也不是她身边那个被眷顾的存在。
处长看着平树有些绝望的闭着眼睛,心满意足的安慰了几句:“不过她对你还是很不一样的,她总是带你躲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哦,不用着急,我猜得到年轻人的所作所为,她毕竟也到了好奇的阶段。”
平树没有否认,只是继续垂着头。
处长拍拍手:“所以来吧来吧,跟我说一个她的秘密,要足够能吸引我的,足够有价值的秘密。”
平树嘴巴被粘住了。
他能说吗?
宫理会有一天厌烦就杀了他吗?
他如果随口敷衍一个答案,这个处长会不会立刻认为他没用,而将他杀了?
那到底说什么才是足够分量的?
他不那么愿意“出卖”
宫理,来换取自己新的身份和生活;他也不愿意为了这个可能会杀了他的宫理,失去自己获得新生活的希望。
平树发现自己其实想要的……就仅仅是这个状态继续持续下去。
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拖延时间。
平树闭上眼睛沉默了很久很久,缓缓开口道:
“……她不是人类。”
这是猜测
,他也不敢确定,但他觉得这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些人绝对知道。
那边沉默了许久,在黑暗里还传来了别人的轻笑声。
平树敏锐的转过头,竟然有不止一个人在观察这一切。
处长两只手合起来,轻声道:“很好。非常好。做到这一步的人,你是第一个。你远超过我的想象。”
平树并不着急问自己的下一步要做什么,那位处长看他如此沉得住气,主动道:“再下一次,你要回答我的两个问题。那她不是人类,她是什么?以及,她最近在研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平树这时候才缓缓开口道:“我不确定我能否做到。跟她相处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处长往后靠在椅背上,抛出诱饵:“我们其实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新身份,你甚至赶得上夏季的军校飞行员入伍。你也知道,如果真的成为了星舰飞行员,那些过去的事,就真的都无法找上你了。”
平树当然知道飞行员的社会地位,但没有到手的事,他不会擅自幻象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