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久安一身丧服,怀里抱着一个漆黑的灵牌。
从下午接到消息时,她在前厅一语不坐到了后半夜。
白猫卧在她脚边,安安静静的,没有闹。
“夫人。”
门口的小满不忍心,劝道:“夫人,我扶您去歇息吧?”
常久安依旧不一语,只是双眼空洞地望着外面。
外面漆黑一片,也没什么好看的。
常久安终于动了,她僵硬地站起身,轻轻把灵位放下,又去取挂在墙上的弓。
满弓上弦。
她对着外面的黑夜。
利箭脱手。
这一箭飞快地没入黑暗中,射落了院中的花苞。
“我这身手,还算敏捷吧?”
常久安喃喃自语,“真当将军府没有敢造反的人?呵,两个月前的死讯,今日才告知我,尸也不肯给我留一具……”
她转头看向桌上的灵牌,“委屈我家将军了。”
几人听到这一番话,不免心酸起来,扶家精忠名将,诺大的将军府竟满门忠烈。
周遭静默了一瞬。
常久安从喉咙里出一声哽咽,她再也撑不住,无力地跌坐在地,边哭边问:“我们做错了什么?我家将军做错了什么?”
小满忙过来扶她,干巴巴安慰道:“夫人,请节哀,您千万要保重身体。”
门外的几名守卫也进来,半跪在常久安面前,齐声道:“夫人,请节哀。”
常久安只是哭着,哭着哭着,她突然咳出一口鲜血。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在一片嘈杂里,传来不可置信的一声:“阿娘?”
这声音常久安日夜思念,每每想起小女儿热烈的语气,她都会嘴角上扬。
可如今这声音带着小心翼翼,轻微得仿佛是她的错觉。
门口站着位亭亭玉立的墨衣姑娘。
不是错觉。
“阿娘!”
扶不离跪在地上,她身体轻颤着,伸手给常久安把脉。
还好,还好,只是气急攻心。
常久安抱着女儿,泣不成声,“你阿爹走了,他怎么能留我孤独一人?”
“不足百人的军队,你阿爹在峡内苦苦坚持。皇帝说好会派援兵,可他等了一日又一日,最终命丧投石车下。
“你阿爹虽然皮糙肉厚的,可他最怕疼了,平常磕碰到了,总要我给他揉揉,他一定很疼……”
扶不离拍着常久安的背,没有应声。
她从青川来凡间,用最快的度日夜不停地赶路。
一到京城上空,她便察觉了符纸熟悉的灵力,然后寻到了将军府。
才落地,她就听到了这样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