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不想被他现自己脸在变红。
“啪嗒”
一声,眼前一片黑暗。
心脏变得酥酥麻麻软绵绵的,钟意悄悄睁开眼睛,夜盲让她看不清他。
却能想象,那英挺的眉骨、很高很直的鼻梁,那平直的嘴角看起来很凶很不好惹,可是一旦微微勾起,就柔软又漂亮。
“你睡觉睁着眼睛睡?”
那道从头顶落下的声线,清清冷冷,毫不留情。
被抓包的钟意心脏砰砰直跳,听见他又若有所思问了句:“还是多看我几眼就能睡着?”
钟意语塞,什么都说不出来。
直到他曲起手指关节,敲她额头,毫不客气:“想看明天再看,闭眼。”
“谁要看你,”
钟意手指揪住棉被轻轻往上扯,盖住自己滚烫的脸:“让我看我都不看。”
顾清淮后背靠着床头,两条长腿随意交叠。
钟意闭着眼睛,看不见那人目光清澈如水落在她的脸颊,嘴角弯起的弧度难得柔和。
没过一会,她
又喊他:“顾清淮。”
顾清淮抱着手臂,闭目养神:“领导又有什么指示?”
钟意对着空气说:“可以跟我讲讲你为什么退伍吗?”
顾清淮睁开眼睛。
三年前夏末,他接到医院的电话。
医院那边,医生的声音冷冰冰带着责怪:“你妈妈昏倒了,赶紧来医院。”
他在高原驻训,魔鬼周,流汗流血唯独不能流泪:“为什么会昏倒。”
钟意已经隐隐可以猜到。
可当顾清淮亲自说出口,她的心还是被猛地揪了一下,疼的不行。
顾清淮语气淡淡的,用旁观者的视角,说别人的事。
“医生说,你妈妈已经到了晚期。”
“这几年手术好几次没有用,已经化疗好久,她一直没有告诉你吗?”
钟意闭着眼睛,突然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除夕。
顾清淮说原本想三天陪你,三天陪妈妈,但是我妈出去玩不让我回家。
所以那个时候,阿姨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医院。
没有亲人,没有新年,只有冰冷的针扎进血管,冰冰冷冷汩汩流动。
眼泪毫无预兆顺着脸颊流下来。
钟意赶紧把脸埋进薄被里,不想被顾清淮现。
其实她在网上,找了三年前冬至那天的新闻报道。
世界盛会的开幕式在中国举行,盛大隆重转播全球。
可没有一条新闻,说的是场馆现炸弹,排爆手拆了三个小时。
除了反恐突击队,也没有人知道,那个负责拆弹的排爆手,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失去母亲。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分手会怎样。
起码她可以陪在顾清淮的身边。
“这些年,你是不是……”
话说不完,钟意已经哽咽住。
眼泪悄然模糊眼睛,心疼巨石一般压在胸口,她的尾音颤:“对不起啊。”
这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窗外明明暗暗的烟花点燃夜空,无数人在狂欢,迎接新年。
躲在棉被里的钟意是个伤心的胆小鬼。
脸上一凉,顾清淮手指勾着她盖在脸上的薄被往下。
手指抚过她的眼睛,蹭过她湿润的睫毛,动作很轻。
是看不分明,所以摸一摸,看她是不是在偷偷哭。
他怎么可以如此温柔,轻而易举击垮她给自己竖起的层层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