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商挽琴你在發什麼瘋!」
仿佛有某種名為「溫柔」的面具裂開了,從中露出惡鬼猙獰的獠牙。喬逢雪用力瞪著她,眼中也燒起瘋狂的意味,還夾纏著惡鬼天生的惡意。
「對啊我就是發瘋!你不也發瘋嗎?來啊!」商挽琴抓住機會又狠咬了他一口,咯咯笑道,「你不就是怕鬼氣失控嗎?正好!我這輩子最大的本事就是收容鬼氣,一個玉級惡鬼還遠遠不在話下,你又能頂幾隻玉級惡鬼?兩隻?三隻?來啊,正好試試我的極限如何!」
兩個人已經撲在地上,扭打著滾來滾去。四周鬼氣流動,緩緩沒入商挽琴體內。
「……商挽琴你這個瘋子!」
喬逢雪一個翻身,狠命將她壓在身下,罵道:「你賭什麼?賭什麼!什麼不學學人拿命來賭!萬一失敗了你怎麼辦?我怎麼辦?我有多想讓你活下去,你到底懂不懂!」
他一邊這樣說著,雙手卻青筋暴起,幾乎是要掐上商挽琴的脖子。他眼中那癲狂的意味越發嚴重,身後長發無風自動,仿佛一隻巨大的鬼爪。
商挽琴卻更笑得厲害。
「不賭一賭怎麼知道?不賭一賭,我怎麼讓你活下來?你想讓我活,我還想讓你活呢!怎麼你的期望比我的期望重要?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自以為是?我告訴你,我這人偏偏就喜歡什麼都聽我的!」
他們對視片刻。
「哈……哈哈哈……」
青年胸膛振動,漸漸發出笑聲。那笑聲由微而起,愈發瘋狂,很快在四面八方迴響,震得道道鬼氣都在晃動。
「音。音。」
他抓住她的肩,埋下頭,一邊笑一邊咬牙切齒,眼中的神情無限趨近怨恨。
「你為什麼不能乖乖聽我一次?」他怨毒地質問,「我是多麼、多麼、多麼努力地,想要維持你心中那個溫柔完美的表兄形象,你明不明白——究竟明不明白?!」
「哎呀,是這樣嗎?我還以為你本來就是那樣呢,是我誤會了。」商挽琴還是咯咯笑,抱住他的頭,甜甜地親了他一口。
「可你不也誤會我?」她不無得意地說,「你看,你老說我很開心、很快樂,希望我一直開心快樂——我快樂個屁啊!老娘這輩子活得戰戰兢兢,一共就活了二十年,得有十三年都滿懷怨恨!」
喬逢雪愕然一瞬,接著又笑。他乾脆伏下來,臉貼著她,眼神依舊怨毒,聲音卻溫柔異常:「這麼說,我也誤會你了?」
「當然!你說什麼,肝膽相照總被當胸一刀?我不就給了你一刀嗎!我實話告訴你,上輩子我也是蘭因會的走狗,你掉進陷阱必然也是我的手筆!我也是給你當胸一刀的人啊!只不過最後良心發現罷了!」
商挽琴緊緊摟著他,甜蜜蜜地說:「我多壞,多惡毒啊,比你這隻惡鬼也不差多少呢!你可得用盡一切辦法,好好活下去,才能夠報復我。我也是你的仇人,你怎麼能漏一個呢?」
他撐起身,在極近的距離里撫摸她的臉頰。
他沒有再發出笑聲,臉上的笑意卻縈繞不退,眼中的鬼氣也愈發濃郁,宛如烏雲遮蔽了所有天光。
「這麼一想,你說得似乎不錯。音音,你也是我的仇人啊,我為何要偏偏放過你?」他含情脈脈,語氣溫柔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就是這個道理嘛。」商挽琴笑道。
他更靠近一些,嘴唇在她面頰上游移,更加溫柔地說:「這樣也好,我裝得也很累啊,音音,為了當你心中那個聖人般的表兄,我真是費盡心思。其實我看著你和李憑風說話,看見他看你的眼神,看見他死了竟然還能牽動你的心神,真是恨不得將他剁成肉泥,最好也把你殺了,叫你永遠和我在一起,再不能分一丁點心給旁人,你道如何?」
「我覺得也不錯嘛,可以試試。」商挽琴側過頭,在他唇上一吻,笑意流淌如泉水,「所以說,像我們這種惡毒的伴侶,就該同生共死,怎麼能一個裝好人,丟下另一個?」
他沒有再說話。
時間變得異常安靜,他們的對視也異常安靜。
喬逢雪沒有給出任何回答,也不用回答了。
因為他靠過去,吻上她。
在這個親吻中,鬼氣劇烈地顫動。這片凝固的黑海陡然流動、旋轉,急地朝中心的兩個人涌去——主要是朝商挽琴涌去。
無盡的、濃郁的鬼氣,源源不絕地進入她的身體。她繃緊肌肉,神情流露痛苦,嘴邊也溢出血跡,卻還是死死抓住喬逢雪,甚至咬住他,不准他離開。
沒人注意到,祭壇邊的芝麻糖,忽然動了一動。它抬起頭,眼神懵懂,卻憑藉本能晃了晃腦袋;三根冠羽同時搖動,伴隨一道銀白的光芒。
祭壇之外,青萍真人倏然抬頭。
「……時空之力?」
下一瞬,原本涌動著、蠢蠢欲動著,仿佛要侵入天地四方的鬼氣之海,竟然憑空消失,沒有留下分毫痕跡。
祭壇上方,紅衣的青年緩緩撐起身體。他披散長發,環視四周,似乎茫然了片刻,還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接著,他陡然意識到了什麼,猛然喊出兩個字:
「音音!」
商挽琴倒在祭壇上方,一動不動,只剩點微弱的呼吸。
而一旁的食鬼鳥,也同樣陷入昏迷。
第一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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