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安望着自己手里的签低喃着:“没有了,没有父母了。”
她认了运,遵了命,背起靠着自己有些昏昏欲睡的程时离开了庙,可走的方向却不是回家的路。
往日黑夜的海是最为寂静的,今夜却还没走到海边就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哗啦哗啦的划破了黑夜的寂静,就连月色都是躁动不安的。
程安安想,要不是程时突然在他耳边说:“姐,我饿了。”
程时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海岸边尤其的空洞,再加上因为生病声音也很虚弱。
此时海水已经覆盖了她的脚背,凉意顺着爬上身体,吞噬了她的理智。
程安安止住了脚步,只觉得脑子里恍惚一下又看清了现实,依旧是那片平静的海域,月色如光覆在海面没有任何一丝波澜,只有风吹过时才会掀起小小的波浪打回到沙滩上。
程时又喃喃了一句:“姐,我们回去吧。”
再看向漫无边际的海面时程安安才惊觉自己的荒唐,这海还是平静的海,只是乱的是她的心智,又有浪打过来,海水再次没过她的脚踝,凉意直抵了大脑,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程安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像是无意溺水的人被刚救出来一样。
喘着喘着情绪也失去了控制,程安安蹲下去就哭了起来,她只记得是宋延找到了她,后来她就不记得了,等再有意识时已经睡在里村里的诊所。
……
宋延恰好是在永州的,想着去学校看看程安安,到了学校却被告知她因为母亲过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去上课了。
宋延找老师要了程安安家的地址就赶了来,他觉得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促使着他一定要见到程安安,看到她平平安安的站在自己面前,
当他在那个破旧不堪的房子里等了一个下午都不见人来时便有些着急了,找了人四处去找,找到时程安安正蹲在海边哭得不能自己,海水打湿了她的裤子,可她浑然不觉,只将头埋在膝盖里哭,肩膀不停的颤抖。
而程时还被她背在后背上,有些半梦半醒的随着她抽泣的动作也一颤一颤的。
宋延把程时从她的背上解了下来抱着自己怀里,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有些发烫。
想再去拉程安安,可是手刚碰到程安安的肩膀她就柔软无力的倒了下去,宋延当时慌急了,一手抱着一个人就往村子里跑。
在得知程安安只是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昏过去这才安心了下来。
诊所里只有一张单人床,程安安跟程时就一人睡在一头打点滴,等程安安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程时。
“小时!”
宋延立马按住她吊针的手:“在,你弟弟在。”
程安安看到睡在自己脚边的程时脸色苍白,鼻尖一酸又蜷缩着身体哭了起来,哭声里是后悔跟责备,她有什么资格去替程时决定他的生死呢。
宋延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试图能给她一些安慰,可并没有什么用,她依旧哭得很厉害。
……
宋延没在村子里呆几天,第二天把程安安两姐弟送回家他就打算离开了,江城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去处理。
可他依旧不是很放心程安安,宋延犹豫了再三开口说:“程安安,找到自己的希望好好的活下去。”
程安安正蹲着在柜子里找杯子想给宋延泡一杯茶的,听到宋延的话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取了杯子去找茶叶。
可巴掌大的地方翻遍了也没有找到茶叶,最后还是程时找到递给她。
她看着程时笑了笑,她想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可嘴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延见她不答叹了口气,取了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困难的话打电话给我。”
程安安接了过来,看着名片印着的名字跟十一位数字说了声谢谢。
来接宋延的车就停在程安安家门外,宋延反复的嘱咐程安安若是有困难就联系他,程安安低声的应着,反复的说着谢谢。
程时不知道是从哪里翻出了那条烟灰色的围巾裹在脖子上,然后也跑过来跟宋延道别。
程安安心中有了些悸动,她伸手拉住宋延的袖子,用很小的声音问:“我可以给林先生打个电话吗?”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在上一次回珐国后林牧便说过永州的事不必再告诉他,并且此次来永州林牧并不知情。
兴许是见他为难,程安安拉着他衣袖的手收了回去。
声音怯怯的开口说:“没关系的。”
宋延妥协了,他找了林牧的电话拨了出去然后把手机递给程安安,自己则走到了车边,等着程安安打电话,他不知道电话林牧能不能接到,毕竟珐国跟永州有着时差,不过宋延也只打这一次,接不接都不会再有第二个。
……
程安安运气很好,电话接通了,那边的人刚喂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就被程安安抢先一步说了话。
“林先生您好,我是程安安。”
没等到回复她又接着说:“林先生,我妈妈过世了”
程安安说到这里时眼圈已经红了,可她依旧忍着用正常的语气对着电话说自己想说的话。
“我妈妈走之前说她有点遗憾,可没说遗憾什么,我也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