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婠掀开帘子走下马车,雍城郡守忙带人上前行李,姿态很是恭敬。
“起来吧。”
宋婠却没心情寒暄,“我过来之时,看到周围有兵戈之声,城外是不是在与匈奴人打仗?”
雍城郡守头皮一紧,忙回答:“最近天寒地冻,大雪封城,匈奴人南下劫掠粮草以求过冬,不过嘉穗君还请放心,我大秦军队勇猛,郡尉大人很快就可以将匈奴人赶回去。”
“有劳郡守大人带我去城墙看看。”
“这……”
郡守有些犹豫,也不知宋婠用意为何,“大人请随我这边来。”
宋婠示意身后的女官将车队先行去雍城安顿,自己则是跟着郡守到了城墙上观望。
匈奴人人高马大又极其勇猛,或许是人被逼到了绝路都有一种豁出去的一往无前,这战极其惨烈,硕大的石头从城墙滚滚落下,带走了不少生命,仍有不怕死的匈奴人前仆后继的往上攀爬。
指挥作战的郡尉脸色十分凝重,男人眼下青黑,胡子潦草,一身黑甲衣上沾了不少血迹。
“这位是咸阳来的嘉穗君,嘉穗君,这是郡尉胡将军。”
郡守为两人互相介绍。
“胡将军辛苦了。”
“见过嘉穗君。”
“匈奴人年年都会如此么?”
宋婠站在两人身边看了好一会儿,一开始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颇不适应,心里有些反胃,看的久了,麻木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是也不是,这些蛮夷向来残暴,不好教化,时不时的就会南下劫掠一番。往年郡尉带人揍一顿,他们会歇个两三年不敢来犯,今年则是因为雪灾严重,草原饲养的牛羊损失惨重,这些人活不下去了,打起仗来跟不要命一样。”
秦军攻城看着占上风,对上不要命的匈奴人,损失也十分惨重,这战打到最后,两方各有损失。如今秦国的物资全部去前线支援白起,恐怕没有多少留给雍城来打消耗战。
宋婠忙吩咐郡守:“我这次来到雍城的目的是为了设立互市,用粮食和他们交换牛羊、战马,还有羊毛,郡守,你找人快点将这个消息放出去。”
郡守很是不理解宋婠的用意,立即反对:“我秦国从未有此先例啊?与匈奴人互市,这不是承认我秦国打不过匈奴,到时我秦国在五国面前颜面何存?”
宋婠没来得及同他解释那么多:“这是秦王的命令。”
郡守一下子就被捏住了嗓子,气的脸红脖子粗却也不敢再反驳:“喏。”
其实雍城百姓当中是有人偷偷和匈奴人做生意的,他们有时候会拿家里的粮食去跟匈奴人换肉吃,不过也是少数,毕竟语言不通,匈奴人又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残暴性子,即使是被称为六国虎狼的老秦人也不敢与其硬碰硬。
如今雍城公然放出可以用牛羊肉甚至羊毛这等不值钱的东西换粮食的消息,本来还打的难舍难分的匈奴人立马投降求和,带着几车又几车的羊毛还有一些牛羊肉运到雍城外。
战马即使在匈奴人当中也是属于贵族才能使用的宝物,为了求得粮食,匈奴人忍痛割爱,即使这样带来的战马数量也不多,仅仅数十匹。
“大人,这是好马!”
雍城郡守一见到匈奴人手上牵出来油光亮,皮毛柔顺的战马,眼镜就黏在上面在也不舍得移开。
对于互市的抵触之心也稍微消了些许。
匈奴人虽然愚莽,但也不是蠢笨之人,坚决不同意在雍城内部互市。
宋婠便将场地安排在离雍城不远处的一个中立的小部落当中,这个小部落和大秦还有匈奴的关系都若即若离,两方都不亲近,更不偏向谁。
大秦和匈奴两边都同意了,各自派遣一队军队驻扎。
在熟通匈奴话的典客的支持下,第一次的互市交易还算顺利。
但是先前匈奴的凶残让雍城内部的老秦人很是厌恶,对着这些蛮夷之人没有什么好脸色,两方交易完毕立即就打道回府,大有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看来若想要互市健康长久的维持下去,还需要费一番努力。
宋婠望着收上来几车几车的羊毛,立马就着手开办工厂一事,其一便是纺织厂,其二则是肥皂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