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惊雷般的声音骤然响起。
隔着三十多米的距离,竟然如同洪钟大吕一般炸响在那些骑兵的耳边。
他们也都是经久沙场的精兵了,可是在这一声怒吼之下,竟是神思恍惚了起来。
当然,这只有一瞬间,可是一瞬间已经足以干很多事情了。
比如说,最够一把碧绿色的短刀跨过三十多米的距离,打掉慕容匡的头盔,然后洞穿他身后一名骑兵的脑袋!
清霜一去。
秦天手中还握着一把晨露。
晨露顶开了斗笠,一双四天四夜没有合上,充满着血丝、疲惫的眼睛看向了慕容匡。
这是一双很容易让人生出怜惜的眼睛,就像是在底层苦苦挣扎的草芥一般的百姓。
慕容匡被这双眼睛一盯,浑身顿时一颤。
他当然不会因为草芥求生的眼神而有什么反应。
他之所以颤抖,是因为他又想到了另一种眼神。
赌徒的眼神!
湿热的风,伴着山上燃烧的火焰的焦灼吹来,炮声刚刚停歇,还有些余音未散,秦天将那个斗笠摘下,随手扔到了一边。
然后是那有些碍事的蓑衣,也被他脱了下来。
一件已经被汗水浸透,有些褶皱,即便是有蓑衣阻挡,但是依旧沾满了风尘的白衣出现在了玄铁重骑的眼前。
一张虽然很是疲惫,但是却年轻的过分,俊秀的过分的脸,出现在了五千玄铁重骑的面前。
这样的一张脸,难免会让这些奔袭在战场之上的糙汉子有些轻视。
但是随着秦天的下一句话出口,在没有人任何人敢于小瞧这个千里赶来的年轻人。
“这一刀,斩你盔头,如果你还敢碰静镜一下,下一刀,便要你的命。”
风起,吹动白衣猎猎。
一边的无用和尚口尊佛号:“小僧将为将军超度。”
鸦雀无声。
两人。
对五千。
布衣。
对铁甲!
竟是如此狂妄!
竟是如此嚣张!
可……在秦天来之前胜券在握的慕容匡,这时候却心里有些发颤。
因为他被切断的头发在空中飞舞。
因为他身后倒下的副将,那失去了头颅的身体,正在滋滋的冒血!
他是百战的将军,生死,其实早已经见惯了。
但是他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前一秒,自己还信誓旦旦。
好整以暇的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自己很尊重这个对手,但是这一次,自己觉得自己占尽了优势,可以轻松的拿下这个人。
他希望能够在这个铭传天下的男人脸上,看到畏惧,看到委屈求全。
可是他没有。
这个狂奔了四天,路上累死了三匹马的男人的眼中,只有疲惫。
就连杀意、恨意都没有。
但是这种疲惫,就像死神的目光!
直直地洞穿进了自己的胸膛,自己根本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性命,便已经捏在了对方的手中。
冷汗,不知不觉中已经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死死地盯着对面的秦天,却发现对方已经不看他了。
那双疲惫的眼睛,落在了朱静镜的身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