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红迷惑地等到了人过来,细细分说之下,方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娇娘嫁妆里的南洋珍珠,有黄豆大小,颗颗圆润且个头均匀,一盒子的价值,能在京城里换一家铺子;但是现在嫁妆里面的南洋珍珠,只有绿豆大小,还大小不一,更有那等奇形的。
这话一说出来,不光是银红,所有清点的婆子都听得分明,不少人的脸都白了,什么样的人居然大胆做下这样的事情,这王府里,只怕是太平不了,一段时间内,所有人都要夹着尾巴做事了。
她们不由自主地就怨恨起那做下这件事的人来,如果不是她们,怎么会让自己的日子过得也不安稳。
银红却是气愤异常,紧紧地盯着那几个被挑出来的盒子,如果做了这件事的人就在眼前,她就能扑上去将那人暴揍一顿。
林娇娘轻笑一声,对着那些婆子道:“继续清点,有什么不妥当的,都先搁在边上。”
婆子们知道这些日子三姑娘很是受宠,此时听得三姑娘一声吩咐,轰然应诺,继续忙碌不休。
林娇娘低头去喝茶,遮住了唇角的笑意。她以为林萱会更聪明一点的,结果看起来,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愚蠢一点。
或者说,更贪心一点。
一直清点到暮色四合,所有的嫁妆才清过了一遍。靖王妃接到单子,也是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从那动手脚的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原本给林娇娘陪嫁那么多的嫁妆,就已经是在她心头挖肉,如今这嫁妆还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人换了,这是在把她当傻子耍!
事情传出去,谁都会觉得这会是掌家的人做的,让她平白担了苛刻庶女的名声。若是她真的做了,实惠吞到肚子里,靖王妃也不会那么生气,可是,事情根本就不是她做的。
她重重地拍桌,怒道:“查!将那守嫁妆的婆子都查一遍!查不出来,那就将人都赶出去,卖到西北去挖矿。”
一句话出口,靖王府立刻血雨腥风。
守夜的守院子的丫鬟下人跪了一大排,个个自危,生怕自己在其中做了无辜炮灰。
唯有林娇娘若无其事,听过了大姑娘院子里的大丫鬟夏至卧病的消息之后,轻声细语地派了玉屏去探视她。
玉屏低了头听着林娇娘吩咐自己,眼中闪过诧异的光,却识趣地不问,快步去了。
目视着她走远,林娇娘端起茶喝一口,唇边笑意越发明显起来。
不知道,自己亲爱的大姐姐在做事的时候,有没有考虑收尾的问题?
☆、
林萱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
她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演变到现在这一步的。仿佛都是从林娇娘无意中发现那个福瓶裂缝开始,然后就一步一步地脱离了她的掌控,往她完全无法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到了现在,连她都不敢再与这件事有任何瓜葛,只希望那些做事的婆子能小心一点,不要将自己给供了出来。
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好几圈,林萱咬紧了牙根。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可能的。那些婆子们承受不起那样的后果,也断然不肯帮自己遮掩下这么大的事情,自己难免会被牵涉进去。
“父王不会的,”
她在屋子里坐着,神经质地咬着指甲,也不顾自己平时养护得宜的指甲变得坑坑洼洼,只顾着发泄自己的心情,“父王就算知道了是我,也不会将我怎么样的。我毕竟是他的女儿,我已经定了亲就要嫁出去了,父王不会让我没脸的。”
转过另一个圈,她又拼命地开始摇头:“不行,如果被父王知道了,父王心里面就不会再有我了。等我出嫁了,就不能再借王府的力量了。没有娘家的支持,我在夫家也不会好过。”
在椅子上坐下来,林萱开始转动脑筋,考虑着将这件事怎么推出去。
就算是自己被人怀疑,也不能让人坐实了这份怀疑。
她咬住唇,贝齿扣在红唇上,咬得血都要流出来,她却一点都不感觉到疼,暗自在心中下了决定。
“这件事,也只能推给你了。”
她自语,“谁叫你命不好,做了奴婢呢。”
一旦下定了决心,她的行动就很快。当天夜里,就有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些关押着可能的嫌疑人的房间,一番威逼利诱,让人点了头。
但是,那潜入的人却没有发觉,隔壁的房间里,有人耳朵贴在门板上,正小心地听着这边的动静。黑夜笼罩,遮盖了这一切的动静。
第二日早晨是一个大晴天,林娇娘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银红捧着衣服守在床边,脸上笑盈盈的。
“姑娘,昨儿夜里果然……”
话未说完,就见林娇娘轻轻伸出纤长手指,轻轻做个噤声的手势,她连忙安静了下来。
伺候着林娇娘穿好了衣服,梳妆打扮用过早饭之后,眼看着四下无人,银红才说起自己之前就想说的事:“昨天夜里,果然有人去了那些人那里。”
林娇娘并不意外,道:“她既然要将自己摘出去,就一定会这样做的。王妃的人当时可在?”
看着银红兴奋点头,林娇娘唇角上翘,露出一个慢悠悠的笑脸来。
这下子,就真的是有好戏看了。
靖王妃一大早起来,将家事处理完之后,就收到了消息。那些婆子里面,已经有人招了。冷哼一声,靖王妃柳眉倒竖,眉眼之间满是煞气,冷声道:“这些贱皮子,居然敢做下这种事。”
起身带着人去了关押那些人的地方,一把椅子在屋子里坐了,由着那些人在院子跪着,靖王妃一直慢悠悠地等到林娇娘也过来了,才冷声让人将那几个招了的婆子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