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沈暮白垂首,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令皇,她的恼火直冲天灵盖,脖颈这段都被气得滚烫发红。
“你们如此自说自话!有问过我的想法吗!即使是假的,很快令国上下、各藩属国都会知道,我将嫁与那大字不识的土包子,什么阿帕!”
想到街头巷尾都会将自己与那传闻中油头大耳、粗鄙不堪的阿帕,紧紧缠绕在一起。沈暮白心中升起了一阵阵恐惧与厌恶。
她还清清楚楚能记得世子们谈论起努兵首领时的表情,无不流露出鄙夷与嘲笑。
“脑满肥肠“、”
五大三粗”
、“其貌不扬”
、“胸无点墨”
——这些词语如利刃一般扎痛着自己。
自小在宫中长大的沈暮白,都是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
见惯了如谢勉这样的翩翩公子,即使仇家也是陈晞这般面如冠玉的人模人样,很拿得出手。
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让那样的乡野村夫有机会和她攀亲带故。
真是笑掉大牙!
“你只是一个幌子罢了。你就好好呆在长乐殿内,到时候不用你现身。”
唯有先稳国库,休养生息,方能固本培元。否则,即便一时战胜,亦恐江山不固,民不聊生。
以皇太女同意和亲的名义,诱惑敌军首领来都城一聚,或可一举擒之,解令国边塞之危。
这是在陈晞先头,令皇沈则宸就与众臣相商过的其中一个办法。
如若此招行不通,沈暮白的储君之位就会宣布被罢黜,以堵努兵之口。
毕竟求娶是直直冲着皇太女而来,努兵扬言不接受任何其他公主和贵女。
“为何要我来承担这份屈辱?!”
沈暮白怒火中烧,她努力控制住自己,强忍冲动,还是发作了出来,无法压住心中的愤懑,冷冷道。
“避开我,父皇和皇弟早早就有所裁夺,对吗?商议如此大事,竟不曾问过我本人的意思?”
她这样的以一当十,还不动用国库的计策,众臣们当然拍手叫好。
父皇和那些个老朽,劲想着这种不伤气血的“好事”
。
沈暮白身为皇太女,独一份的无尽荣光骄傲,她的不甘与忿忿就要溢出。
这次陈晞的出谋划策,让她感到自己变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在来之前,父皇与陈晞绝对有达成共识!她不信,单凭刚刚陈晞只字片语,就能说服自己疑心重重的父皇。
沈暮白再道,“若是父皇,是想以此来惩罚我看管下属不力的过错!我再次郑重道歉!皇弟,是我对不住你!”
“涉事之人也已入大牢,就等着最后裁决……皇弟,你还要我如何悔过?不如我现在就跪下,给你磕头?!如何!”
陈晞闻声不动,像是没有听到的样子,在轮椅上打量自己的双手。
令皇也不言不语,他已与陈晞谈妥条件。但他无法一一道来,怕女儿真的到了宣布要被废除那天,承受不住。
对着两个“哑巴”
,沈暮白气不打一处来!何时开始,他们走得如此之近?
就算届时不嫁,她皇太女与努兵首领的婚约已然成立。
悔婚后,她与谢勉或任何一人走到一起,必遭谴责非议,唾沫星子就可以将他们淹死。
陈晞一脸平静地观察沈暮白的神色明灭变化。
沈暮白摆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这些小动作,都被陈晞尽收眼底。
牺牲她沈暮白一人,尝试换取短暂的和平。这个买卖怎么算,都划得来!
他要的就是,享受她的苦楚。希望她好好“品尝”
这样无能为力的滋味。
“不必再议了!此事已定。寡人会下令,让使节传话给阿帕。”
令皇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