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易抢在荆白前面转向,心中知道背后的人影应该走得很近了,多少有了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会近到那个程度!
他一转过去,同最前面的“人影”
几乎是脸对脸的状态!
这也让他在黑暗的环境中看清了这些“人影”
的真面目。
也是人,不过不是活人,而是死人。而且这些人影的表情他很熟悉,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第一天晚上的篝火晚会,他们就见过这样表情的人。他们都愤怒地瞪着眼睛,大张着嘴,露出几乎所有的牙齿……
荆白想起了什么:“那群假笑的村民!”
其实木牌林中,用竹筐挂着的人头也是这样的表情,只是柏易没有见到。
柏易点了点头:“对。”
人的直视和光线确实能克制住他们,就是脸对脸的状态实在恶心,而且这些“人”
脸上的表情个个面目狰狞,柏易多看两眼都嫌膈应。
这也就罢了,忍忍也能过去。柏易和他们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确信他们无法靠近,就在荆白的手里写了“有”
字,画了对勾,确认背对背的办法可行。
他原本以为只要忍到出去就可以了,但是紧接着,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影,大张着的嘴,竟然开合了起来!
在那早已停滞的双眼中,尚未腐烂的眼球直直地看着柏易,似有千言万语。
死了的人能有什么情绪呢?
可柏易偏偏看出来了,那死去的双眼中,分明还存在着千丝万缕的愁绪,那股仿佛被世界遗弃的凄凉和孤独好像能够引他的共鸣,让强烈的情绪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柏易向来心境空明,立刻意识到了这情绪的来源不是他本人。他不知道前方的荆白有没有现,待要提醒,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无数个或明或暗的人影开始说话,幻化成他在塔中见过的无数张脸,唤着他的名字:“柏易,柏易”
“木鼓响,人头痒。”
好像有什么力道轻轻扶住了他的脖颈。
“你的头,痒不痒?”
柏易初时还能维持住理智,他污染值低,不管在外表现得怎么样,但大部分时候,确实可以做到不受他人影响,心下无尘,任由外界惊涛骇浪,他也不起半点波澜。
但一个人的情绪能抵抗,十个人的情绪能抵抗,百个、千个人的情绪呢?
他竭力保持着神智清明,却也只应答了三次,第四次时,整个人已经到了极限,那个答案几乎要冲口而出。
到最后,在那些声音的影响下,他真的开始觉得脖子痒,像是那些东西的意识通过某种方式作用到了他身上。
柏易心里清楚,如果这时给出肯定的答复,一定会死。
死就死了,他倒是从不怕死。
但现在这个状况,他要是死了,必然会把荆白一起拖累下去……这不是他能接受的结果。
靠着这个信念,柏易硬扛到了最后一刻,到撑不住时,咬得嘴唇全是伤口,短暂失去意识,也没有给出这些“人”
要的答复。
他在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意识,是确定自己握稳了右手的手电筒。
等他再醒过来……
荆白一直专注地看着他,因为姿势的原因,两人头靠得很近,正因为如此,他眼看着柏易苍白的脸上……泛出了一点青。
柏易以往虽然情绪莫测,总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遇事时眼神却总是很笃定的,仿佛一切尽在把握。
这是荆白第一次见他眼神有点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