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五太太垮下?脸来嘀咕,“做妹妹的?亲事,当嫂子的?说不上一句?”
“别问了,我们太太正?为这事恨我呢。”
秋五太太见她脸色不好,没?敢问下?去,又笑起?来,“我也没?收人家?的?礼,只是府衙里有位大人问你爹,我想着白问一句的?事,又不是要你一定去说。”
玉漏哼笑了一声,“府衙里的?人我们太太才看?不上。”
“那倒是,京里头二老爷认得的?大官多,自然是往那头瞧。”
说起?来也怪,芦笙的?亲事二老爷倒是一句没?问,全丢给燕太太自己做主。想必嫁给京城的?达官显贵没?大可能,多半还是在南京拣一户人家?。
反正?玉漏是不管的?,她端起?茶事不关己地呷一口,正?好看?见帘子一动,梅红走了进?来。那纤细的?腰往前挺着,胸前的?肉又丰腴了些?,脸上白里透红的?,望着玉漏便笑,“我在屋里睡觉,听见姑娘回来了,忙就?爬起?来瞧瞧姑娘。”
玉漏也起?身来迎,“您这个时辰睡觉?想必昨夜熬得晚了。”
没?想到秋五太太倒比她迎得还快些?,几步便冲到梅红身畔,一改往日态度,十分小心地将她搀着,向玉漏挤眉弄眼地一笑,“你梅姨有了,怀孕的?人身子懒,睡得多些?。”
把?玉漏惊在一旁,回头去看?,只见秋五太太一径将人搀到椅上坐下?才丢开手,又几步走去门前挑开帘子向外嚷,“珍娘,把?早上现熬的?酸梅汤热了端来!”
那慇勤态度,仿佛梅红怀的?不是连秀才的?孩子,倒似她的?种一般。
第92章两茫然(十五)
梅红还不显怀,那一搦细腰还和从前一样,只?是腹上微微隆起?一块,不细看也看不出,倒是胸上的肉又?增了二两?似的,走?起?路来益发当啷当啷地晃着,和秋五太太腰上的肉一样?,一浪是一浪的。
秋五太太为她这一胎煞费苦心,比她自己怀孕时还仔细,终于舍得好吃好喝给梅红吃,又?将珍娘拨去梅红屋里伺候,自己跟前反而没了人。按她自己的话说,横竖她什么粗活累活都是做惯了的,如今外头又?有粗使的人,就是跟前没丫头也不打?紧。
“你不要人服侍,那爹呢?”
玉漏问。
“我服侍他啊。”
秋五太太大手?一挥,全?不在话下,“你爹是个省事的人,不过是要茶要水,我又?不是不能端。从前那样苦都过来了,如今还怕啊?”
看来她娘注定是做不成“太太”
样?了,炕桌上的映着她脸上的油浊,那油浊底下,透着一片昏庸的笑容,烛光照在她的牙上,同样?是一片油黄的反光。玉漏望着她,思绪一刹那飞得老远,玉湘将来老了会不会就是她这样?子?玉湘是最像她娘的,眼光虽比她长些?,到底也长不出二里地去。玉娇也许倒不会,尽管玉娇在她看来也是傻气,但正因为那傻气,使她另有种特别的生动。
她想到自己身上来,却有些?没信心,老了的女人也有年轻的时候,而年轻女人终归是要老的。将来她或许是老太太那样??也难说,府里的老妈妈们背地里都说她性子和老太太有些?像,一样?待人刻薄。
她笑着摇了摇头,“那梅姨这一向身子还好?”
“好在她人虽然瘦,从前在乡下的时候常做农活,底子还好。不过近来这一月吐得厉害。”
秋五太太坐在这屋里左右不定,还是嫌玉漏床前点的那两?只?蜡烛是浪费,本能地想起?身去吹。却又?怕得罪了她,死死将自己定身在榻上,屁股又?动来动去的安定不住。
“吐得厉害那怎么办呢?”
“只?好吐了又?吃,前日我自己煨了条鱼,她吃着倒说好,也没吐,这两?日我就给她煨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