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琴笑道:“钟璋不仅誓,还作诗言志,其中有两句,妾身现在还记得。”
“五原东北晋,千里西南秦。流萍与西瓠,早晚期相亲。”
“那诗,现在还贴在若娥的床边,早晚自得观之。”
周钧:“这钟璋倒是个真性情。”
解琴:“故此,若娥不仅拒了所有的推牒,只接诗词书画的请单。连寻常客人的见面都不愿意,更别说让男子留宿了。”
周钧点头道:“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解琴说着,看见不远处已是中曲的行门,便行礼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妾身在此便要回去了。”
周钧提起那一包早膳,对解琴说道:“解都知的一片好意,某谢过了。”
解琴浅笑说道:“敢教周令史知晓,那西厢记的戏本,妾身与若娥自当用心修改,定不负托望。”
周钧拱手再谢,转过身提上膳包,便出了中曲。
在路上吃了早膳,周钧直接步行到了安上门,又入了尚书省。
走入都官司的衙廨,周钧取出北里的俘隶册本,开始就着中曲的薄录,进行修订。
写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程主事突然急匆匆的走到周钧的身边,开口道:“衡才,且收拾一番,与某来。”
见程主事一脸肃容,周钧自是不敢怠慢,连忙放下笔,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跟了过去。
一路穿过廊道,走向后堂。
周钧瞧着这去往的方向,隐约猜到,这一行是要去见都官司的主官——徐浩,徐郎中。
到了正堂的门前,程主事压低声音,细声说道:“徐郎中执事刚正,颇重实绩,不喜夸浮,衡才且留心些。”
周钧连忙点头称是。
程主事走到门外,报了一声,只听门内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进。”
周钧跟着程主事进了中堂,抬腿跨过丹墀,入了鹜厅。
只见徐郎中,一身绯色官袍,头有些许花白,身形硬朗,不苟言笑。
他只是站在那里,脸色无波,却又不怒自威,令人生畏。
程主事走近,刚想行礼,只见徐郎中摆手说道:“行了,长源你先下去。”
程主事一愣,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周钧,便退出门外。
徐郎中走到案台前,朝周钧问道:“未曾进学?”
周钧垂答道:“未曾。”
徐郎中:“算经一道,师从何处,可有尊讳?”
周钧:“敢教徐郎中知晓,某出身不过奴牙郎,入铨前尝闻奴牙账目,耳濡目染之下,故而学了一些。”
徐郎中嘿了一声,轻声自语道:“奴牙郎吗?”
思忖片刻,徐郎中从案台上取来了三份信笺,指着它们说道:“且过来瞧瞧。”
“这一封,来自吏部侍郎。”
“这一封,来自右谏议大夫。”
“这一封,最是生趣,却是来自内侍省。”
“三封信笺,皆言周家子有才,当事可用。”
徐郎中瞧着周钧,笑了笑,说道:“你却与我道,出身乃是奴牙郎?”
面对徐郎中的疑问,周钧抬头看向那三封信笺,后背上有冷汗析出,脑中飞快想着,该如何作答。
未料到徐郎中并没有催问答案,只是收起那三封信笺,对周钧说道:“海贼吴令光抄掠台州、明州,裴尚书奉旨破贼,七日后还朝。”
“都官司承俘隶清点一事,你准备妥当,随某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