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一斜,重重靠在男人的胳膊上,看着星辰就好像又看见了记忆中阿娜的那双眼睛一样。
少年注视着夜空,张张嘴,想说什么,半响过后却终是先叹了口气。
“父汗似乎从来没爱过阿娜……在我印象里,阿娜很美,美的像误入草原的百灵鸟。我儿时她经常会给我唱西域歌谣,会跳西域舞给我看。她还会做各种样式掺着糖的面点心给我吃,有时候是兔子状,有时候是小鹿状。”
“好吃吗?”
勃律摇摇头:“每次糖都放那么多,甜的人腻。”
阿隼低低笑起来,可倚在他肩膀上的少年却沉默了。
他的视线久久不离夜空,嗓音低哀。
“可我父汗甚少对阿娜笑过,阿娜在他身边也不似在我们面前活得自在。”
“直到€€€€”
少年一僵,那件刻在他记忆深处的事情再次被自己翻了出来:“直到阿娜来到草原的第八年,我亲眼看着她死在乌兰巴尔,死在巴特尔手里……自那以后,父汗便再未提及过她的名字一次,我也再未见过阿娜的眼睛了。”
阿隼沉默,心中刹然一片凄哀。
他自小便不知生父生母是谁,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哪家的人。是老王爷捡回他收当义子,教授用兵之道,传授人生道义,习武习了十几载,到头来却只为作君王的杀刃,辟了一条条人血的道。
他时常想不明白,义父一腔热血,凌云壮志,视天下为己任,却为何甘愿做那把听君之令格杀的刀子。他更是想不明白,老王爷扶持多年的太子,命自己伴君左右辅佐的太子,若知晓他野心勃勃,当初还会不会选择义无反顾的替君而死。
身边,少年看了他好久的沉默,突然将手中的木签敲进他手里,吩咐着:“我这肉都凉了,你再给我热热。”
阿隼猛然回神,觉肩上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立直了上半身。他愣了顺,木讷接过咬了一半的木签羊肉,重新放在火架子上烤起来。
少年的心情看起来好了很多,眯眼笑道:“上次没吃到你的米糕,这次却吃到了你的烤羊。”
“怎么样?”
阿隼笑问。
“好吃,比我吃过的任何羊肉都好吃。”
“营地也能做米糕吗?你上次走得太匆忙,回来了也没吃到。”
“营地好像没那些东西。”
勃律惋惜,不过下瞬就眯眼笑道:“上次辜负你的手艺了,等有机会了你再重新给我做,好不好?”
“好。”
阿隼弯起笑来,“你要想吃,我什么时候都能给你做。”
等羊肉重新烤的€€响,身后突地传来符€€的大叫。
“好家伙,好香!”
他蹭蹭两步跑来,一屁股坐在了勃律身边。少年有些不自然的朝阿隼那方挪了挪,生怕他在自己身上看出什么端倪。
符€€的视线却只盯在羊肉上,他上下看了看这串咬过的羊肉,问道:“阿隼,这玩意儿是你烤的?你赶快也给我来一块!”
“这有你什么事儿!”
勃律不耐烦,“你不是吃过了,连小王的肉都敢从口下抢。”
“谁要抢你吃过的。”
符€€话落后就听出了不对劲,“你嗓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