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与素言有错先在,也不敢争辩,只顾埋头干活,待僖嫔从康熙大帐里回来的时候,已经把帐篷内外都收拾得又干净又利索了。
僖嫔入得帐篷,见到里面条件十分简陋,但因皇上喜欢帐篷,便也要投其所好,住在帐篷里面,寻思着挨过这几日,等回宫便好了,于是吩咐晴川道:“明日一早皇上便要去狩猎,你早些过来伺候我梳洗,我还要去给皇上送行。”
晴川忙轻声应了,伺候僖嫔卸妆梳洗,待她歇了,这才从帐中退出来。等回到自己帐中的时候,她已是累得浑身酸痛,忍不住向素言抱怨道:“这么辛苦的事还都抢着要出来,要我说哪里有在宫里偷懒好啊,累得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素言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去帮晴川打了洗脸的水,笑道:“忍一忍吧,等主子们都出去狩猎了,咱们也就能得空歇一会儿了,这附近有许多湖,到时候去湖边逮野鸭子去!”
晴川向往地想了片刻,总算心里舒服了些,仰面躺倒在被褥上,低声祈祷,“神啊,快叫皇上带着那些皇子阿哥们去打猎吧,最好把僖嫔娘娘也带上。”
素言笑着拍了一下晴川,转身拿了小剪子去剪灯芯,口中提醒道:“小心叫人听了去,娘娘又要罚你跪铁链了!”
晴川忙用手捂了嘴,自己却忍不住也笑了,转头间看到被褥下露出一个书角来,随手便抽了出来,看了看封页,奇道:“食谱?你怎么看起食谱来了?”
素言却脸色一变,伸手一把将书从晴川手里夺了过来。
晴川一下子愣了,十分不解她为何如此紧张,可见她这个反应,分明是很看重那书,便讷讷道:“我刚才无意间看到的,一时没多想就抽了出来,我没别的意思。”
素言也觉察出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忙缓下表情,带了些歉意,笑着解释道:“对不起,是我太失态了。只是这书是我家祖传下来的,自从父母去世之后,我身边也只有这本书陪着我了。”
晴川记起素言曾说过是废太子害得她家破人亡,听了心中不觉也有些伤感,安慰她道:“太子因为别苑的那把火都被皇上废了,你也算是替父母报仇了,别再多想了。”
素言听了一愣,随即淡淡一笑,说道:“嗯,不想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忙呢。”
晴川正担心提起旧事,巴不得素言能不想那些伤心的往事,忙点头道:“嗯,休息吧,休息!”
两人吹了灯各自歇下,晴川已累了一天,头刚沾了枕头便睡了过去。这一觉她睡得极为踏实,很是香甜,直到第二天大清早被素言推醒。
素言一边推着她,一边低声叫道:“晴川,醒醒,快醒醒。”
晴川万般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见外面天色还暗着,耍赖般地翻了个身,嘴里嘟囔道:“还早呢,我再睡会儿吧!”
素言哪里敢纵容她,赶紧又用力推了她两把,急声说道:“快起来吧,你忘了僖嫔娘娘交代你要早点过去吗?”
晴川听到僖嫔二字,心中一个激灵,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一边胡乱地套着衣服,一边急慌慌地叫道:“坏了坏了,都忘了,僖嫔娘娘说了要早点去皇上那儿的,我要是去晚了,金嬷嬷非得剥了我的皮不可!”
素言飞快地帮晴川把头发梳好,嘱咐道:“你快过去吧,我是下午的差事,这里交给我来收拾就好了。”
晴川顾不上和她客套,赶紧着把自己收拾好了,撩开帐帘向僖嫔的营帐跑去。
大帐之中,僖嫔一身盛装打扮,早已梳妆完毕。晴川见了,便知自己已经迟了,心中发虚,赶紧上前来请罪。不曾想僖嫔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着叫身边的宫女将晴川扶了起来,笑道:“不晚,不晚,快点吧,金嬷嬷,赶紧给晴川上妆,可千万别晚了时辰。”
晴川有点傻眼,不知僖嫔这是又要唱哪出戏。
两个宫女上前从地上扶起了晴川,把她拉到后面换了身新衣,又把她拽了回来,按坐在梳妆台前。金嬷嬷亲自上前替她打散了头发,仔细地梳了漂亮的发式,又给她脸上抹了香脂,敷了粉,擦了浓淡适宜的胭脂,这才回身恭敬地问僖嫔道:“娘娘,您看这样可以了么?”
僖嫔起身上前看了看,亲手从妆奁中取了一支贴了孔雀翎的簪子插入晴川发中,又左右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女为悦己者容,女人只有打扮得漂亮了,才能让自己心爱的男人看着欢喜。”
晴川听得云山雾罩的,心中疑惑,忍不住问道:“娘娘,为什么要我穿成这样?”
僖嫔却是“扑哧”
一声笑了起来,反问道:“你说呢?难道你不想八阿哥看着你欢喜吗?”
听她又把自己和八阿哥扯到一块,晴川顿觉头大,急忙申辩道:“娘娘,我跟八阿哥没什么的。”
僖嫔与金嬷嬷两人对视一眼,均是笑了。
僖嫔便拿了张帕子,捂嘴笑道:“瞧瞧,她还害臊呢。”
晴川连忙解释:“娘娘,真的,奴婢真的没有。”
僖嫔却做出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笑着敷衍道:“好了,好了,没有就没有吧,女人打扮得漂亮,总是没错的。不给八阿哥看,也可以给别人看,一会儿那么多的阿哥在场,你总不想蓬头垢面地出去丢本宫的脸吧?”
不知为何,晴川眼前突然闪过了那人郁郁寡欢的身影,不由得沉默了。
僖嫔见她如此神情,只当她是承认了,转头瞥了一眼帐中的沙漏,吩咐金嬷嬷道:“好了,时辰不早了,皇上那里怕是都要出发了,咱们也赶快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