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刻钟,灰袍男子扛着一个麻袋,再次赶来。
他将麻袋扔到方达脚下,解开袋口。
装在麻袋的人挣扎着扭动身子,嘴里塞块破抹布,只能出呜呜的声音。
灰袍男子将破抹布从嘴里拽出来。
“大哥,有话好好说,要钱要粮?兴许我们还是一家人,我舅舅是…”
一耳刮子扇在脸上。嗯,老实了。
方达扯下蒙在眼上的黑布。
刺眼的亮光照进眼睛,周成文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待看清那身影的样貌时,瞳孔瞬间睁大,双腿一蹬,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火辣辣的痛感从脸上传来。
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大白天见鬼了,好几天前自己亲手杀掉的人,突然把自己绑了起来。
周成文的意识渐渐恢复,他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神,和那个熟悉的脸庞。
他浑身颤抖,冷汗直冒,胸腔里的心脏扑扑乱跳,吓得几乎再次晕倒。
“鬼啊!有鬼啊!”
方达一巴掌拍在不断喊叫的周成文脸上。
“前几天你们抓走的小女孩在哪儿?”
周成文脸颊的肌肉松松下垂,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方达的脸,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方达抽出匕,用力的抵在周成文的喉咙上。
“说,在哪儿!”
“死,死了。”
方达的面色霎时铁青,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海一片空白,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身旁的灰袍男子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变化,紧握手中的黑色长剑。
过去的记忆不断在方达脑海重现。
高高的马尾,椭圆的脸蛋,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12o是什么?
镇子上没有大夫,不过爷爷能治病。
小时候小玉得了伤寒,就是吃了爷爷的草药好的。”
方达原本以为,小玉只是被抓去当了丫鬟,最多到时候花点钱就能买出来,她才12岁,也做不了什么活儿。
想到这里,方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抓起周成文的脖领,一字一句的吼道“尸体呢?”
“好像……在,在乱葬岗。”
方达提起周成文走出了树林,灰袍男子犹豫了一下,紧了紧衣领,跟了过去。
……
任安县东的一个不起眼山坡,这里树木凋零,荒草盎然,一人高的野草被风吹的呼呼乱叫。
无数的生命被扼杀在这里,只有死亡在此处疯狂翻涌着。这是县城的流民和穷苦百姓最终的归宿。
葬在这里的人大多数都不是正常死去的,饥饿、凶杀、夭折一律都被人随意的扔在这里。
方达凝视着这座令人毛骨悚然的乱葬岗,仿佛看到了人类本性的丑陋。
顺着周成文手指的方向,方达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女孩儿。
她寸丝不挂的躺在干枯的草丛里,仿佛睡着了一样,一双翘起的马尾束在头上,诉说着心底的倔强。
干涸的血渍在皮肤上形成凹陷的纹路,像是一朵红花,凝结着绚丽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