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加过密,委托方也用代号标记,但尼古拉斯家族大难不死,又在近期开始重振旗鼓,种种迹象表明他们背后有人,毕竟靠着他们原有的实力很难短时间恢复,我的理性告诉我奇迹不会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盟友。”
信息逐渐被理解消化,就从三月计划开始,尼古拉斯就已受到些许波及,而到七月左右已经到了极度落魄的地步,斯塔的监视覆盖整栋尼古拉斯院宅,而进一步的计划便是适时放手,不再高成本换取低回报。那么,短短几月时间“死而复生”
显然不可能。
在他注视下,男人重新伸出手——会摸向自己的颅顶吗?用最温柔的力道……那一定是嘉奖。
像是验证他的猜想,阿雷洛夫的手轻轻搭在克里德曼的头顶,他正大喜过望,头皮的撕裂感又将少年扯回现实。
“向我邀功?”
声音低沉,克里德曼被迫抬起头,看向昔日的家人,眼中恐惧不止。
“我…没有……”
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很快染湿小片裤布,布料又黑转墨,变得更浓,男人脸上的厌恶也在此刻到达极点。
结局,可想而知——阿雷洛夫熟练地拿出柜中的皮鞭,衬衣被解开,鞭子快落下,随即传来闷哼,又来几下,皮肉渗红。
直至脱力,少年还在愣神,说着自己的计划,想想还真是可笑至极。可她是那般伶牙俐齿,想必不会有多强警惕性,或许会是个好突破口。
暴行过后,克里德曼得以喘息,跪在地上,将头枕在父亲的膝上。
“父亲……”
那人不为所动,克里德曼不顾背后伤痛,再次说起。“卡芙琳…在级长票选时期我有些许交集,她正是来自……”
“成本太高。”
他的话没人在听,男人的声音也再次从上方响起。“失败就是失败,不要找借口。这不是理性的判断,我对你很失望,你本可以拿回资料,而不是记下一些毫无用处的情报。那些账本斯塔早就有调查过,诺斯卡夫家族也在密切观察中,你所拿回的一文不值。”
伤口被一下又一下摸过,但说是抚摸,倒更像扣挖。指甲刮开微微凝结的伤口,又让血色扩散,部分血肉翻出,克里德曼却宛如安静的凝蜡。
随后,男人轻轻抚摸着孩童的头颅,像是在安慰条狗。“计划需要复盘,现在该进行收尾工作,今晚我得开会,我会同上层一起协商方案,将影响控制到最低。目的到时会达成,你不必行动,这次的失败并不算微不足道,它让诺斯卡夫的人记住了你的脸,想再次行动必会有极大暴露风险,也不必去接近那个丫头,事到如今,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更多时间。”
少年仍是保持着人偶一成不变的微笑,自始至终没有哭泣,也没抱怨,只是眼中渐渐没了光。
“我的孩子,家族仍需要你,但在这之前,去走廊里等我,直到我回来。”
男人攸地起身,膝上的少年也被弹开,磕在地出声不轻的声音。
“是……对不起…父亲……”
瞳孔中的鞋走向门口,门被打开,外面等待的人见到如此情况竟没露出惊讶,反倒司空见惯般,不紧不慢来到少年身边。
“不准给他上药。”
男人吩咐完,径直离开。直到那人走后,克里德曼才慢慢起身。他像是没看见来者,无视伸来的援手,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背抵墙,身子下滑,以极标准的姿势跪在地毯上。
灰色瞳孔中情绪晦暗难辨,塞伦斯失神地望着那人,想上前,又在最后止住想法,默默离开。
“………”
克里德曼跪了很久,没有任何多余动作、表情,中间几小时不时有家族成员来看笑话,也有仆人于心不忍。有人或来唾弃自己,或来关心,妄想在此时浇灭自己单纯的想法。
时间到一半,双腿从开始的疼痛到僵麻,地毯确实缓和了不适,只要不动,麻意便不会上窜。仆人也66续续吃完饭,开始善尾工作。走廊中的烛火渐渐熄灭,唯留一盏——给自己的。
竟是在此时开始想念柔软的床褥,困意层层袭来,疲惫感钻进意识深层,克里德曼实在没忍住掩嘴打出哈欠。
脚步声也在哈欠出口时响起,愈来愈近,越向这边靠近,起初他还能以幻听这种说法解释,可随即克里德曼揉了揉眼,看到黑暗中西装革履的某人。
“你……”
目光优先落在那人手中的餐盘上。体感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小时,这会早是饿得饥肠辘辘,被那饭菜香勾起馋念。但也转念想到什么,别过头,不再理会那人。
“吃饭。”
看着那馋虫乱吞口水的样子,塞伦斯也没有客气,举着餐盘放在那人面前。
“不吃。”
嘴上仍是倔强,可没一会,眼神便开始欲盖弥彰地瞄向这处——他果然饿了。
“我喂你。吃饭,不吃身体会扛不住的。”
克里德曼逐渐对那人的絮絮叨叨感到不耐,头刚摆正,就见那人举着餐叉卷起面条往口中塞。他便这一动作吓得踉跄,重心变换,险些底盘不稳侧翻。
“我没手的嘛!”
显然是还在闹脾气,但在挨过毒打后弱势不少。尸体般无机质的瞳孔忽地冒出火光,虽非真心,但塞伦斯还是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