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刀疤男他们之前在旅馆内的表现,几乎可以说是视如寇仇,而且瞧着这群人的样子,似乎还是什么有组织的团体……
谢松原倒不担心他们的出现是来添麻烦的。
但是一旦有了这些虫子出现,事情就变得很难说了,毕竟就连双头巨蛇都能被控制住神智。
在这一刻,谢松原比任何人都希望刀疤男他们不会出事。
就在他冲刀疤男一群人出警告的一瞬间,那群原本还停滞在原地的变种人们就像是被按下开关的机器人,顿时又活动了起来,朝着刀疤男他们疯狂地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一大波粉红色的蜱虫也终于从洞壁上跳了下来,目标直指这群陌生外来者的身上和头顶!
刀疤男骤然变色。他应该是听见了谢松原的话,同时也看见了那些来路不明、寓意不祥的蜱虫,冲着其他人吼了句:“都给我小心了!”
然后率先冲入被寄生者的人群中,撕裂了身上的衣物,直接变身成一只华南虎。
那些已经被蜱虫掌控了神智的变种人们看见了他的兽形,脸上竟都同时露出十分人性化的艳羡与渴望。好强壮的猎物……它们正是需要这样强大的傀儡的时候!
粉红色的蜱虫纷纷落在这行人的身上,贪婪地舞动起自己坚硬的假头,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到那令人热血沸腾的血液。
然而巨大得像是飞驰火车的马6却比他们更加凶狠,径直摆动着自己那上百近千对的有力的步足,气势汹汹地撞进了变种人中,横冲直撞,瞬间打乱了他们的阵型。
马6是一种节肢动物,乍看上去有点像蜈蚣,但它的躯干主体明显要比蜈蚣更饱满一些,是一个相当规整的圆柱形,从这一点上说,它其实更像条张着腿的蚯蚓,甲壳质的身体外表泛着幽幽的反光。
这条马6通体猩红,仔细看去,才现他的身体是黑红相见的条状环形花纹。
当受到冒犯时,马6会从腺体中分泌并喷出臭味毒液,来阻止敌人的靠近。人类触碰到这种毒液,皮肤会立刻泛起灼烧般的瘙痒感,更有甚者,也可能会眼睛失明。
从某种方面来说,其实和臭鼬的臭气机制相当相似。
因此他才来到山洞里,闻到这股奇怪气味,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臭味不一定会相投,还有可能会相斥。
“不就是臭气吗,谁不会啊!”
马6大叫着,在变种人群中疯狂地晃动着身体,只见他那火车车厢一般的身体两侧骤然弥漫开一阵淡色的蓬散烟雾。
有形的毒液喷雾四散在空中,粉色的蜱虫接触到了这阵烟雾,竟像是被蚊香熏晕过去的蚊子一样,身形摇晃,几秒过后,竟是直接从空中跌落下去。
离得远的、还没惨遭毒液的蜱虫们见到这一幕,不敢再贸然靠近。硕大的身躯落在草丛和蘑菇林间,窸窸窣窣地朝远处爬开,伺机而动。
谢松原和白袖一直跑出去好一段路,才停下来,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帮忙。如果他们体力足够,当然应该搭一把手。但是现在白袖也不好受,不能再随便出手了。
白袖对着刀疤男一伙人看了一会儿,忽然皱了皱眉,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道:“先别管他们,这群人看起来训练有素,不是一般人,应该能撑住一段时间。”
说着,雪豹侧低下头,用牙齿咬住两三根扎在自己皮毛里的仙人掌刺,用力拔了出来,忍耐着低低抽气。
谢松原眼神沉沉地看着他,双眸间是不加掩饰的担忧:“你还好吗?猫猫。”
“你要听我说实话吗?”
白袖呼出口气,说,“比在蚁穴里的时候还是好一些,还能撑住。这些刺是弄得我有些疼,不过还伤不到我的内脏——也就是疼而已,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先到树下看看。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这种虫子,如果一直这样源源不断……我天。”
雪豹巨大的脑袋摇晃着,视线不知道瞥到了哪里,话没说话,蓝宝石般漂亮剔透的猫瞳倏然睁大,竟然出了一声低低的感叹。
谢松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竟然又有一批新的粉色肉虫从井底爬了上来。
但这次的它们和上一批的不同。它们的背上多长了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
虫翼扇动,蜱虫们奇诡的身躯伏在空中,摇摇晃晃,仿佛还在适应这刚刚进化出来的翅膀。很快,它们就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像是群聚的过境蝗虫一样,朝着人群一往无前地冲了过去。
谢松原:“……”
他喃喃:“疯了。”
刀疤男的同伴们出惊呼:“我操,怎么又来一批!”
只是那些蜱虫没有像他们所想的那样,继续朝着这些还没有被精神控制和污染过的人进行攻击。
而是一个接一个地跳到那几个已经被蜱虫掌控了的变种人身上,持续加强对他们的统制——甚至包括那几个已经被白袖几人摘掉身上蜱虫的人。
一开始,刀疤男他们和谢松原这边都感到不解。
直到他们突然看见,那只原本正僵直地躺在地面上端,甚至还在轻微抽搐着的秃鹫被蜱虫们爬了满脸。
下一秒,他突然僵直又古怪地恢复了动作,如同终于被人上了条的老旧机器人,翻了个身,从地上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地站了起来。
他的双眼充血得更加厉害,双瞳泛出遮了雾般的蒙蒙灰色。一边翅膀还维持着一个怪异的歪曲姿势,不断有血液从他翻折的骨头下滴落下来,看起来好不凄惨。
秃鹫变种人却如同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被虫子覆盖了将近半个脑袋的脸庞上神情空洞又肃穆。强有力的尖锐鸟喙倏然张开,出一句生涩而又冷酷的:“吃了,他。”
像是一句被下达的命令。
紧接着,其他的变种人口中也纷纷传出一样的话。
机械,麻木,残忍的,男声或是女声。仿若那些蜱虫在借着人类的口舌表宣言一般,断断续续,连舌头都还捋不直。
“吃掉,你。”
“吃了,人类。”
他们的骨头咯嘣作响,活络着自己仿佛已经僵硬许久的筋骨。
那只秃鹫冷漠地想要伸展开自己的双臂,却现一边的翅膀已经动不了了。
他奇怪地歪头看着自己左侧的翅膀,忽然间,那俨然已骨折了的翅膀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凭空扭动了一样,从它被折断的地方开始一百八十度旋转,扭到一个更加反人类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