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身旁,小心翼翼搀扶着她的,换成了宫女腊梅。
皇后端坐于上凤椅,神情肃穆,目光冷冽,扫视殿内嫔妃后,沉声道:“前些时日之事,诸位妹妹想必有所耳闻。本宫之婢言若,一时糊涂,险伤梅妃腹中胎儿。太后为此严加斥责本宫。
本宫闭门思过,深知平日对下人疏于约束,有负太后与皇上信任。太后病重,本宫不可再消极逃避,只顾一己清闲。今日当着诸位妹妹之面,此言既是认错,亦是警醒。
日后,诸位当严于律己,更要从严管教宫人,万不可再生事端!”
蕙兰深知,皇后欲重塑威信,且言语间,尽显“多年媳成婆”
之得意。
然众嫔妃并不信服,窃窃私语,目光深意。
众人皆知,皇后之认错,实乃避重就轻。
其罪孽,岂“对下人约束不力”
可概之。
皇后冷眼旁观,似亦感受到众嫔妃之微妙态度。
未及一刻钟,皇后起身,面无表情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人齐,本宫与诸位妹妹同往慈宁宫探望太后。”
众人方出正殿,一小宫女匆匆而来,面露难色,惴惴禀报:“娘娘,大皇子言腿疼难忍,欲多睡,不愿往尚书斋!”
皇后面色阴翳,牙关紧咬:“他哪天不是如此托词……告知他,本宫现去探望太后,若本宫归来时,他仍未前往尚书斋,本宫便令人将他绑去!”
言罢,皇后愤然甩袖离去。
大皇子慕容熙年已九岁,听闻其资质平平,对读书一事,尤为抵触。
慕容复在宫中时,他尚有所忌惮,每日尚能按时前往尚书斋应卯。
近日,慕容复前往西南边境,他便如脱缰之马,终日沉迷于让小太监带他玩陀螺、斗蟋蟀,却对前往尚书斋读书习字之事极为抗拒。
今日,皇后当着众嫔妃之面作,想必是气急败坏。
她费尽心机,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大皇子。只可惜此子,胸无大志,不学无术,着实令皇后痛心疾。
一行人出了翊坤宫,朝着慈宁宫的方向行进。
刚走不远,便见前方小径上,身着藏蓝色锦袍的二皇子慕容廷,手捧几卷书,在一名内监的陪同下,徐徐而来。
见皇后率众嫔妃到来,他赶忙停下脚步,躬身行礼请安。
皇后目光深沉地凝视着他:“二皇子果真勤勉,如此早便去尚书斋了?”
身旁小内监急忙回话:“回禀皇后娘娘,二皇子每日鸡鸣而起,便开始读书了……”
二皇子双眉紧蹙,凌厉地瞪了那小内监一眼,小内监当即嗫嚅不语。
只见二皇子转回头,恭顺地望着皇后,诚惶诚恐地回话:“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父皇赴西南前,特意嘱咐儿臣,要勤奋好学,儿臣自然不敢怠慢!”
说完,他又看向皇后身后的蕙兰,喜笑颜开地问道:“梅娘娘近日可安好?”
蕙兰微笑着点了点头,二皇子又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如疾风般离去。
多日未见,蕙兰觉得二皇子似乎长高了许多,已然是个英姿飒爽的少年了。
目送他的背影,皇后的脸色愈阴沉,想必是见到二皇子,又不免想起她的大皇子。
一个英俊挺拔,勤奋好学;另一个身有残疾,却又自甘堕落。
如此对比,优劣立判。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他们终于走到了慈宁宫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