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入云看着地上,那一帮中了隐娘的剧毒的妖徒,方还在那里昏迷不醒,此时却都已纷纷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时只觉得奇怪莫名,想不到那粉红色的烟雾竟有如此大的药效,连隐娘所下的毒,也能在片刻间化解。想到此节,他忽然想起既然烟雾乃是解药,当是无毒之物,忙即舒展了一下拳脚,果然刚自己的身上只是懒洋洋地,并未中毒,而自己的身体,却反而因为吸了那烟雾,竟是从来未有过的精神,一时脑里一下清亮起来,两臂隐隐然在作痒,仿佛浑身上下俱都有股施不完的精力,正从体内涌出。此时他他心里虽是兴奋,但却也有点害怕起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而此时的隐娘心里却是惊惧,她双眼一翻,狠狠地瞪住虎王的双眸,却见对方此时竟是一点也不担心,反是脸上微露笑意,神态悠然的立在那儿。也不说话,只是静待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因他知道每过去一点时间,却都是对他有力的。
隐娘心里担心,口里说道:“你好大的胆,竟敢将教祖的圣液打翻去救这帮毫无用处的废物,不怕教祖得知,将你剐了吗?”
她口里虽说这样的话,心里却是一点也没有这样想,只是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点破绽来。
可谁知虎王竟是半日也不曾说话,只凝神戒备隐娘时刻就会展开的偷袭。隐娘知他定不肯说,想下虽是着恼,但心里却是害怕,一时恼怒,见张入云临到此时还不动手毙敌,不由破口骂道:“人都死了吗!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真的活的不耐烦了想作死吗?”
她话一出口,就见此时却是换了虎王脸上一震。
张入云知隐娘在叫骂他,其时他并没有真的忘了隐娘给自己下的命令,只是他不愿过多的杀生,而且方见地上的妖人,已然中了她的剧毒,眼看就要毙命,心里除了担心那些无辜的妇人一同惨死外,却也在暗自庆幸自己不用出手取人性命了。现在看着这一地的人在动,心里也是有些犹豫,只是他到底还吃不准,这干人是不是真的体内所中剧毒已被消解,所以在一旁稍作观察。
此时见隐娘又再催他动手,知道不能再推辞下去,只得从腰间取出暗器,向地上还在挣扎的诸妖人打去。只是他到底不知这般妖人平日所犯下的累累令人指的恶行,手下仍是留情,但凡身边卧有妇女的,他将金镖打入对方要害,结果了对方。而若只是孤身一人倒在地上的,他却只用飞镖将那人的双腿打断,并没取那干人的性命。就如此,只转眼间张入云也已伤了七八个人的性命,并将二十余人的双腿打断。
此时正对峙的二人,情势却又颠倒了过来,已是换了虎王伺机想取张入云的性命,而隐娘却在防他暴起伤人。
虎王知道自己若论技击的本事,只怕自己比她还要差了一点,见此时隐娘全神戒备,知道就是自己动手想伤张入云的性命却也是全无机会。但他见张入云虽也取了自己不少门下的性命,但多的却只是将人双腿打断,心力一喜,重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当下笑着对隐娘道:“小弟向来只闻得腾娘行事,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想不到娘今日却是转了性,不但携人一同前来,并还是个年轻的男。莫不是娘这几年空闺寂寞养的小白脸吗?又或这人就是那当年,迷得娘甘愿叛教而逃的奇男吗?来来来,还是让小弟先见过我这位腾姐夫。”
他人虽高大,但心机却是极深,一味地胡说八道,却只为引得隐娘分心,倒后来他竟提起隐娘的隐痛,明知张入云年纪太轻不可能是当日引动隐娘出逃的男,却偏要说出来,好激隐娘恼怒,乱了方寸。
果然隐娘听了他的一番话后,只露在外的一双眼睛,竟瞬时变的如同冰一般的冷,纵是虎王这样艺高胆大的人,目光与之接触,也是忍不住打了个激令。吓得他忙即收敛心神,宁神防备起隐娘来。
哪知此时的隐娘却在他心神微颤之际双手一抖,当即便见有十数根金针从她掌里甩手而出,纷纷打在那些只被张入云打残,却未取其性命的妖人身上,只这一瞬,她就已断送了十多人的性命。
虎王见了一时心头后悔不迭,他原指望自己的一番言语,能将隐娘激怒,暂时忘了厉害,可谁知反是隐娘趁他心神不守,把他目光逼住,又趁其不备,取了金针伤了他这多门徒的性命。一时虎王算盘打错,反着了隐娘的道儿。
当即虎王痛定思痛,反倒又开口朗声说道:“这位小兄弟,我见你这般暗器手法和举止,就知你一定是个正人。想是你受了这个女人的蛊惑,又见了这么多妇女在内,以为我等都是坏人。实对你说,若论我这里一班人,日常的举止,确又许多不对之处,但虽有过错,却也还罪不至死,我想你也一定看出来了,是以你虽受这女人的逼迫,却并没有将我手下好多兄弟杀死。如此一来,足见你平日为人宅心仁厚。只在这里我却要好意提醒你一句,你眼前的这个女人,虽是貌美如花,却实是一条美女蛇,况且她在本教之中,原就唤作腾蛇,性心之毒辣,简直不能以人类计。而她平日所作的恶行,我等与之相比,实只能用往尘莫及来形容。此次前来,她只为了夺宝,可你却千万要小心,当心她一旦得手,为防你和她分赃,立时就要取了你的性命……”
虎王说了这些话,除了本想让张入云对隐娘心存疑惑,也同时想让隐娘担心张入云真的信了自己的话,而对张入云起了杀心。如此算来确是一条毒计。只是他话说到这里,却突然顿住,只因为他现,场中已有三个妖人站了起来,而其中的每一个人,却都可以扭转此时场上的局势,兴奋之下,他再也用不着做丝毫掩饰,只手里指着张入云存身的岩石道:“杀了他,再去取教祖的青龙令!”
那三个妖人得了虎王的命令,只一叩,便齐齐往张入云藏身之处扑来。观其身法竟个个都身手矫健异常,远非先前隐娘二人所遇的众多着红衣的守卫可比。
隐娘见了心里一骇,右腕一抖,就将其掌心内尚余下的二枚金针射出,心里算计能射死一个是一个,也好为张入云分忧。哪知那三个妖人确是功力不凡,那么细小的金针飞出时,竟也被其辨出方向,当金针射至其中二人身前时,却都被那两人不约而同的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这至命的毒针,虽避地狼狈,但起身时却是毫无伤。
虎王不料隐娘手里竟还握有暗器,先见她射出金针时他还捏了一把冷汗,待又见她两枚金针俱都落空,不由哈哈笑道:“怎么样腾娘,今日算你二人运气特别地好,往日此间还无有这么多人,可偏偏在三日前,总坛见这几日就要进献玉露神浆,怕有闪失,特意拨来了十二名青衣鬼供我调遣。如何,总坛的青衣鬼可是要比十二年前强的多了?”
一句话说完,他仍是张开巨口夸张地大笑起来。
隐娘却不理他这些,只因她也已察觉到,地上又有三四人挣扎着起来,知道虎王如此大笑,仍是想乱她心神罢了,仔细留意之下,那又站起来的四人,竟俱是如前番三人一样,都是身着青色服装的青衣鬼。
如此下去,不由地隐娘不惊,从方前三人的身手,隐娘就已知道任是其中一人,也是够张入云对付的,何况现在竟有七人之多。想到这里,不由地她不采取行动,忙即拨身而起,只往四个青衣鬼的一人袭去,虎王早已留意,只隐娘一起身,他就已附骨而上。但他却并不进击,只跟在隐娘身后。
虎王倒不在乎自己手下的死活,之所以跟了上去,只为了等隐娘出手进,自己就好趁机偷袭了隐娘,他知道自己论身手,还是差了对方一线,虽二人都还隐藏实力,但能少一刻暴露自己真实本领,总是有利一些的,而且此时他已是占了上风,只等时间过去,众青衣鬼诛杀了那个少年后,就好取青龙令杀了隐娘了。
果然隐娘因虎王在一旁时刻准备偷袭自己而不得不小心戒备,她此次冒险来此,实是志在必得,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周张救了张入云,也是不容其身死。可现在自己却落地个进退维谷的境地,一时方寸虽还未乱,但情势却已是到了千钧一的地步了。
没奈何,她知道虎王一定也深藏秘技,但此刻危急,已容不得自己再藏私。突然间只见她猛地一顿足,竟已往虎王身边欺来。但虎王毕竟经验老到,早已料到她会有此举,已是不急不忙的展动身形抵挡,看其架势竟是取了守势,明摆着是要与隐娘磨时间。
但虎王却还不罢休,口中又对剩下的四名青衣鬼道:“你四人中,只留一人去取青龙令,另三人都给我却杀那个少年。”
他只一说完话,四人就已展开身形,分别欲往张入云处,及大厅背后的神坛奔去。
隐娘见虎王果如自己所料,不容自己有一丝机会。当下二人拳掌相交,各退了一步,隐娘起身就往那往神坛去的那个青衣鬼奔去。虎王也早已明白她的心思,跟着就已翻身而上,只等隐娘出手,自己就要给予其至命的一击。
那知隐娘人身在半空中,却并未取出暗器袭击那青衣鬼,而是反手就将自己头套取了下来,露出了自己的面孔,虎王见隐娘本来一副羞花闭月般容貌,竟已受了如此重的伤害,也不由地心里叹了一声可惜。却在这时,只见隐娘手里不停,已是将手中的头套兜头向虎王脸上打来。
在隐娘真力运动之下,虽只是一件柔软的蛇皮,也被她打的呼啸着向虎王奔去。只是这点技俩,却还不放在虎王眼里,只见他身势不减,头一低就欲让过,拿知隐娘这头套蛇皮头套古怪,只一到虎王面前,就旋即张开,不大不小的却如一面小伞一般,遮住了虎王的视线。
虎王一见如此,心知要糟,猛地一声暴喝,当下一掌将那蛇皮拂开,另一拳却是运足了真气挥出,石破天惊般地向隐娘击去。可还没等他拳及隐娘的身体三尺之内,耳中只听几道金风扑面,正向着自己头脑袭来。他久经大敌,经验丰富之极,只听那风声,就已知这一击端地是厉害非常,忙即含头缩身,同时脚下一点,那么巨大的一条汉,竟在倾刻间缩成了一个肉球,向一旁斜斜地飞了出去。
隐娘这一击本欲取他性命,见他竟能在刹那间就能身缩成这般模样,也不由地不佩服他临变机智,虽有些可惜未能如愿,但人心不可太贪,忙自腰内取出几枚钢梭,运足力气,当先照准那个去取青龙令的青衣鬼打去,这一次她用了全力,又是钢梭沉重,不比刚金针太轻不能及远又容易失了准头,当即一梭就打地那青衣鬼骨断筋折,眼看只有一口气了。
隐娘手下丝毫不放软,回手又是三枚钢梭打去,欲伤了另三个青衣鬼的性命,只是如此一连贯的动作下来,又遇得是虎王那样的高手,力斗之下,到底一口真气未能调匀,打出的三枚钢梭有两枚失了准头,只一枚将其中一人打死,剩下的二枚只击伤了一人,还有一人,却是毫未损。
隐娘见如此,仍是穷追不舍,略换了一口气,脚下一点身形便如同长虹一般地射向二人。待她刚一落地时,正欲取二人性命的时候,就听耳旁一震,跟着就是一道黄影向自己袭来,不得已之下,隐娘只得挥拳迎击,只听得一声巨响,二人各被震开了三五步。
但到底虎王蓄势待,一击之下,隐娘落了下风,这一掌实把她打的体内气血翻涌,一时虎王得势却不让人,一味的猛攻,口里还笑着说道:“几年不见,腾娘还是如以前一样地精明能干,小弟我这么严防之下,还是中了娘的道儿。只是刚娘受地那一掌却是如何,怎样几年下来小弟的掌力却还未曾退步吧!”
虎王一招失利,终是怪自己太过大意,意图省心省力就能收拾掉隐娘和张入云二人。此番失利之下,再不心存侥幸,决意施展全力和隐娘周旋,仍如刚的计划,等杀了张入云再灭隐娘。
如此一来二人又复战在一处,隐娘到底体内气血翻滚,半天下来回不得一口真气,被虎王逼的渐渐落了下风。虎王趁胜追击,口里讥讽道:“想不到多年不见,腾娘本来一副花容月貌竟落地如此下场,实在是可惜啊可惜!却不知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能在娘脸上留下这么长的一道疤痕?”
虎王不知自己说地此话,却正对了隐娘心思,隐娘见他讥笑自己,却不知实则自己该笑他。心里虽是鄙夷,但她此刻一口真气还没有渡地过去,还不能张口说话,只是鼻内重重地哼了一声。
虎王和隐娘本是多年地老相识,见她如此,已能猜出隐娘并未在意自己的言语,但左思右想之下,无论如何,隐娘也不该是这样的反应。再细看隐娘脸上的三道伤痕,那伤口虽深,但自己见了竟是十分的熟悉。忽然想到一人,惊道:“伤你的人可是捷影?”
原来捷影本是他一奶同胞的妹妹,与隐娘并自己及另外两人,同为教下五地煞,论其真实本领还在自己之上,若与隐娘相比却是不相上下。十二年前自己与其余三人,同为追杀叛教的隐娘,而不辞辛苦万里奔袭。不料本领高强的天机和飞黄竟在隐娘手下落地一死一伤,方将隐娘打的重伤,落入深涧之下。可自己并教祖在内,却并未深信她已重伤治死不在人世,而奇怪的却是自己的小妹竟在七年前无缘无故地失了踪。
虎王虽然残忍,但对自己这个妹妹却是不同,只因二人都是身负异禀,自小颠沛流离相依为命,情感至厚,直到被教主收归门下,方能过上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况且他二人虽身为兄妹,但却有夫妻之实,此番见到隐娘脸上的伤痕确系自己小妹下手的痕迹,但眼前只见得隐娘,而捷影却不知去向,依隐娘的这声冷笑,算来自己小妹多半是凶多吉少。教他此刻如何不惊,愤怒之下,他手底一错,两双虎爪凌空抓出,顿时间,厅内飞沙走石,俱是被他的爪风激起,而此刻隐娘的身体也已是他的掌风之下。
谁知隐娘竟早在等这一刻,只待虎王双掌齐出,不留余力之时,竟凌空激退,不但避过虎王这倾力一击,并还借着对方的掌风,倒飞出了十余丈,恰好停在刚于自己手底下逃过性命的青衣鬼身旁。隐娘得了这个空,只一落地,便急换了一口气,跟着一掌拍出,直打向青衣鬼的后心。
哪知那青衣鬼竟守的极有法度,听见身后掌风袭来,脚下一运劲便是电射而出,跟着就侧身取左掌穿右腋下而出,意图拍出一记劈空掌,虽不能尽挡隐娘这要命的一击,但心想在自己这两番防备之下,终能落个全身而退。而只要过得了这弹指间的功夫,虎王定会来救自己。
他盘算的虽好,但隐娘这一击却早有算计,实是志在必得。她前番和虎王打斗时,见张入云在那三名青衣鬼的合攻之下,早已是险象环生,若再多了这名青衣鬼前去,张入云焉能保得住性命。她见那青衣鬼守的甚是齐整,也不经冷笑了一声,跟着就见她脑后那七尺多长秀竟如同手臂一般灵活的挥出。当即只见银光一闪,就将那已起在空中的青衣鬼拦腰斩作三节。仔细看下,原来隐娘在出门时,已将自己的长分作两个辫结了,并在梢上分别套了两个手镯般大小,明晃晃精光四射的锋利钢环。方事出突然打向虎王的暗器,也正是这两道钢刃。
果在就在这时,虎王已从后掩了上来,隐娘见了,身忙后退一步,提步换气。但脑后的钢环,却如手臂一样,在力斩青衣鬼之后,竟打了个圈,倒射而出,又再打向虎王的颜面。
虎王见隐娘竟有这等功夫,心下不敢大意,又见那钢环上所带的力道竟大的异常,虽只是隐娘的头,但却如同两条鞭一样的像他抽来。骇异之下,他也只得暂避其锋,便驻了足身形略作闪避。就只此一瞬,隐娘便已调好了气息,复又向虎王袭来。
这一番打斗却又和方不同,此时的隐娘不但劲气完足,两条脑后的长,竟如同为隐娘添了两只手臂一般。只过了二三十招后,她就已稳稳的占据了场上的主动,把个虎王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