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儿吸了吸鼻子,心中这才好受一些。
裴邢也站在他们身侧,这时,凌六却匆匆走了过来,压低声音在裴邢耳旁道“皇上,萧盛刚刚说去净室,他从净室逃了出去。”
裴邢蹙了下眉,“不是派了两人守着他”
“那两人皆在净室外候着,见他迟迟不出来,才进去瞧了一眼,谁料,净室内竟多了一个地道,直接通往府外。”
这条地道,是萧盛的贴身小厮刘顺花了一年时间挖出来的,他显然也清楚,裴邢会让主子,送老太太最后一程,才挖了这条地道。
裴邢神情有些冷,“让锦衣卫亲自去查,再派一拨人去城门处守着,加强防卫,务必不能让他出城。”
凌六应了一声,恭敬地退了下去。
等萧盛乔装打扮好,来到城门前时,城门处已然戒严,就算他弄到了路引,也难以逃脱,毕竟有不少人认识他。
萧盛只得又藏了起来。
镇北侯府。
棺椁是一早就备好的,待众人给老太太道完别,才将她放入灵柩中,二太太又让人布置了灵堂,设了牌位、香案等。
钟璃也没回宫,她有孕在身,哭灵时,旁人劝了又劝,让她歇息会儿,她皆摇头,承儿也没走,就跪在她身侧,熬到子时两刻时,承儿没能撑住,小脑袋搭在了钟璃肩膀上,睡了过去。
他已经十几个时辰未睡,对小孩子来说,已实属不易,二太太道“让小厮带他下去睡会儿吧。”
二太太让丫鬟小厮将孩子们都带了下去,没让他们跟着一起熬。
等孩子们都下去后,二太太握住了钟璃的手,低声道“娘娘昨晚已一宿没睡,白天也没合眼,今晚又熬到现在,都子时三刻了,还要守灵三日,您若不歇息,身子哪里撑得住,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考虑一下孩子。”
钟璃心中难受,也不肯去歇息,只摇了摇头,示意二太太不必劝她,她外柔内刚。
二太太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叹口气。
裴邢跪在另一侧,他跪久了,都觉得膝盖不适,怕她撑不住,裴邢起身站了起来,来到了她身侧,也劝道“你去歇息一下,你有孕在身,祖母瞧见你这样,也会心疼。”
钟璃摇头,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坚毅,顾知慧和顾知晴皆没休息,她去休息也不好看,何况,老太太一直待她不错,钟璃真心想为她守灵。她低声道“皇上莫要担心妾身,实在支撑不住时,妾身会歇息。”
肚里的宝宝很乖,并未闹腾,虽然疲倦,守灵的头一晚,钟璃硬是坚持了下来。
裴邢跪在她身侧,将她往跟前揽了揽,夜深人静时,灵堂内的人都有些疲倦,哭声也逐渐小了些。
裴邢让人靠在自己身上休息了一会儿。
第三日,钟璃依旧守在灵前,几乎没吃下什么东西,嘴唇也干得裂开了,裴邢瞧着自然心疼,见劝不走,他拦腰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钟璃挣扎了一下,裴邢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他径直将她抱到了摘星阁,将她按到了榻上。钟璃已经二十几个时辰没合眼,眼中熬的都是红血丝。
裴邢自然心疼,他拉起被子,给她盖了一下,哑声劝道“璃儿,你睡会儿。”
钟璃睡不着,他的沉默和悲痛,她皆看在眼中,她不曾合眼,他何尝不是,短短两三日,他瞧着竟消瘦许多,五官线条显得异常冷厉。
于钟璃来说,老太太跟她的嫡亲祖母,也没什么分别了,哪怕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她心中还是很难受。
钟璃又想起了母亲去世时,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对裴邢来说,老太太就是他的母亲,他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对上他猩红的眼眸时,钟璃一颗心密密麻麻疼了起来。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忍不住低声道“三叔,你也要保重身体,老太太年事已高,算是喜丧,你莫要太难过,以后还有璃儿陪着您。”
裴邢闭了闭眼,紧紧将她拥入了怀中,直到此刻,一滴眼泪才顺着他的侧脸,落入了她脖颈中。
钟璃自然也察觉到了脖颈上的湿意,她不由搂紧了他,还伸手顺了顺他的背,一下又一下。
裴邢的母亲走得早,这些年,老太太待他视如己出,因怜他无父无母,对他比镇北侯都要上心,可以说是她一手养大的裴邢,裴邢也万分敬重她。
上次见面,他还与她说,等钟璃肚里的孩子出生后,由她赐名,老太太当时很高兴,也没跟他客气,爽快地应了下来。本以为她好歹能挺到孩子出生,谁料,却走得这般猝不及防。
裴邢喉咙堵得厉害,半晌,他才哑声道“我刚来镇北侯府时,很气人,当时在和太后赌气,饭都不肯吃,我不吃,她也陪着我不吃。”
钟璃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紧紧抱着他,听着他的倾诉。裴邢也没说太多,说了几句,就低头亲了亲她的丝,“你躺下睡会儿。”
钟璃有些心疼他,她伸手拍了拍一旁的床榻,软声道“三叔,你陪阿璃躺会儿好不好”
以为她有些怕,裴邢没拒绝,躺下后,将她抱入了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丝,“睡吧。”
他的怀抱,让人很安心,钟璃也确实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裴邢并未合眼,等少女睡着后,他才小心坐起来,他撩起她的裤腿,查看了一下她的膝盖。
她跪了许久,膝盖果真一片青紫,裴邢有些心疼,拿起药膏,一点点给她涂抹了一下,怕她只睡一会儿,又要赶往灵堂,裴邢点了她的睡穴,一直到天蒙蒙亮时,珞瑜才给她解了睡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