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和张妈妈退下后,钟璃就坐在了床头,伸手摸了摸顾承的小脸,小家伙生得冰雕玉琢似的,眉眼与钟璃很像,唯有鼻梁和下巴随了镇北侯。
他是镇北侯三十七岁那年才有的孩子,镇北侯几乎将他宠到没边,可惜好景不长,四岁那年,他却摔坏了脑袋,母亲因为自责,也一病不起,就此撒手人寰。
钟璃最初真以为一切都是意外,如今见识过人心的肮脏后,她却有些不确定,钟璃握住他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眸色逐渐坚定起来。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会查明真相,照顾好弟弟,那些欠她的,她也会一一讨回来。
钟璃又摸了摸他的小脸,才起身站起来,对秋月道“你出府将柳大夫寻来吧。”
不知裴邢喂了她什么,身体的不适感在一点点消退,也不知毒性是否能全部解掉。她医术一般,把脉时,只能诊出体虚之症。
这位大夫姓柳,医术了得,许多贵妇都找他看过病,钟璃怕身体留下病根,才让秋月将他请了过来。
柳大夫帮她把脉时,眉头一直紧蹙着,半晌才道“姑娘体虚,气血本不足,却又被药物强行激过,气血犹有些翻涌,像是中了毒,好在你及时服了解药,毒性已有所克制,以老朽之见,姑娘只需按之前的方子服药,即可药到病除。”
他话音一出,秋月和夏荷皆有些怔愣,两人都不蠢,自然猜出了寻宝游戏没那么简单。
钟璃并不知道裴邢喂她吃了什么,她怕毒性没能根除,才请了大夫,谁料竟真需要继续用药,她温声道“柳大夫能否根据我的身体配置出药方”
柳大夫拧眉思忖了片刻,半晌道“老朽之前不曾为姑娘把脉,也不了解你服用过什么解药,贸然开药恐会对姑娘的身体造成伤害,姑娘最好还是继续服用之前的解药。”
钟璃有些失望,很快就露出个笑,“今日多谢柳大夫走这一趟。”
“应该的。”
随即,钟璃又让柳大夫为顾承把了把脉。
顾承还是老样子,脉象并无不妥,柳大夫把完脉,道“我再为小公子开一些活血化瘀的药吧,其他的不必再吃,是药三分毒,服药太多未必是好事,人的脑袋最为复杂,说不准什么时候,自己就好了。”
这番话自然是在宽慰钟璃。
将柳大夫送走后,秋月和夏荷皆一脸担忧的望着钟璃。
两人是她的贴身丫鬟,始终伴在她身侧,今日的事可以瞒着张妈妈,却没法瞒着她们,毕竟,她日后若真与裴邢往来,想瞒也瞒不住。
钟璃三言两语说了一下被暗害的事,两人皆听得愣愣的,夏荷率先红了眼眶,秋月则骂道“一群肮脏玩意,天杀的,竟做下这等事,当真是畜生不如,早晚要遭报应。”
此时,明杏也连忙回了梅苑。
顾知晴将贵女送走后,就回了梅苑。她精神一直紧绷着,这会儿还没缓过来,正靠在榻上歇息,一个小丫鬟跪在她身侧,正在给她捏腿。
瞧见明杏回来了,她对身侧的丫鬟摆了摆手,“退下吧,别按了。”
别看她年龄不大,却极有主意,丫鬟小厮在她跟前向来听话,闻言,连忙退了下去。
明杏一进来就乖觉地跪在了她脚边。
顾知晴不轻不重地瞥了她一眼,“起来回话,刚刚我怎么听丫鬟说府里请了大夫,大哥不会是把人折腾成重伤了吧”
她显然乐见其成,唇角不自觉勾了起来,她相貌秀丽,笑起来很是可爱。
明杏伏在地上,没敢起来,脑袋埋得更深了,讷讷道“大少爷那儿和摘星阁都喊了大夫,钟姑娘不像受伤的样子。”
顾知晴唇边的笑敛了起来,“究竟怎么回事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明杏如实道“奴婢之前怕引人怀疑,没敢靠近前院,只盯着摘星阁,约摸酉时,钟姑娘才回来,她丝整齐,步伐平稳,不像出事的样子,奴婢觉得不妥,才去前院打听了一下,这才得知,大少爷早就晕厥了过去,他许是没能得手。”
她越说声音越小,脑袋也不敢抬。
顾知晴神情冰冷,不悦道“真是废物,到嘴的鸭子,都能让她跑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怪文不成武不就”
明杏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等她骂完,才劝道“姑娘息怒,钟姑娘是在咱们这儿中的毒,又是咱们想法将她引到的假山处,她如今肯定会怀疑您,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
若顾霖已经成事,顾知晴自然不屑再与钟璃虚与委蛇,如今却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她忖度了片刻,起身站了起来,“你让人去看看藏在假山里的礼盒还在不在,随后陪我去一趟摘星阁。”
明杏恭敬应了下来,小厮很快就抱着礼盒跑了回来。
顾知晴涂着丹寇的指甲,轻轻划过礼盒上的绸缎,拆开了礼盒,里面是一支镂空蝴蝶步摇,谈不上贵重,胜在雕工精湛,蝴蝶也异常精致。
见步摇尚在,她才合上盒子。
明杏拿起了披风,“外面又刮了风,天冷得厉害,姑娘多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