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之前说有应对法子,可这都好几日了,咱们生意是越来越冷清呀!”
也不怪徐三娘着急,苏徐行之前答应她不出五日就能解决此事,可这都七八天了,不仅没解决,一品楼的生意还越来越好。
苏徐行自然也着急,但是他现下不能轻举妄动。
“徐掌柜……”
苏徐行刚想开口解释一下,就听门口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
店内几人转头看去,便见那大腹便便的钱掌柜又来了。他挺着肚子,双手背在身后,笑得满面春风,见这店内除了他们几个再无其他客人,脸上的褶子痕迹顿时更深了。
“徐掌柜这是怎么了?老远便听见你唉声叹气的。”
徐三娘现下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头一撇,根本不搭理他。
钱掌柜见状也不生气,反而笑出了声:“这怎地店内没有人啊?”
见他明知故问,徐三娘到底忍不住哼出了声:“为的什么没有人,钱掌柜怕是最清楚不过了。”
“哎呀,徐掌柜这话说的……”
钱掌柜笑笑,十分自觉地坐下来,接着道,“我们一品楼近日生意不错,怕是不太清楚这门可罗雀的滋味儿,啊?哈哈哈哈——”
钱掌柜笑得猖狂,接下去的话是更为嚣张。
“徐掌柜,不是作为同行我心狠啊,还是劝你一句,趁早关门大吉!这富贵蛋的生意你就别想啦,不止这桃源附近农户,便是出了青河县,你也寻不到一个鸭蛋的。”
钱掌柜脸皮稍动,笑不见眼。
他本意就是来看一番芳香楼的笑话,因此也不等徐三娘回应,双袖一挥,大笑着便走了。
那刺耳的笑声隔了老远也还能听见,徐三娘握紧了拳头,终是没忍住在桌上狠狠一捶:“这杀千刀的老东西!”
“徐掌柜……”
苏徐行想说些什么,却见徐三娘摆摆手,没有心思再听。
是她太天真了,这苏公子虽然才智过人,但也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少年郎,背景在那年岁也在那,她在这桃源镇上经营了这些年也斗不过钱掌柜,更何况是他这么一个小孩呢?
罢了,若最后真是撑不下去,她大不了从头再来,将所有希望压在别人身上终究不现实啊!
“苏公子先回吧,我今日没有心情待客。”
她有气无力地说完这番话,转身向后院走去,“毛头,送客。”
芳香楼小二得了指示,只能对苏徐行抱歉地笑笑:“苏公子,请吧。”
无法,苏徐行只能先起身回去了。
只是出了芳香楼他没有回镇东自家小院,而是找了个马车,转头往别处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进入六月下旬后桃源镇的富贵蛋生意越发好了,不仅在桃源镇上畅销无比,连带着青河县的另外四个镇子也开始风靡这道咸香小菜,而这其中掌握了绝大多数鸭蛋供应的一品楼……自然是如日中天,生意百倍红火。
在这般情形下,一品楼钱掌柜本就嚣张的作风愈发跋扈,不仅日日爱去那些被打压的酒楼逛上一遭、嘲讽一番,还暗地里收购了桃源镇上的那些小饭馆,他们联合起来共同压低菜价,逼得原先仅此于一品楼的第二大酒楼——醉闲居不堪压力,直接关门大吉了。
钱掌柜趁此机会威逼利诱,终是以低于市场的价格拿下了醉闲居,直接改为一品楼分店,继续壮大他的富贵蛋生意。见此情形,桃源镇上其他酒楼自知无力与钱掌柜相抗衡,纷纷向他投诚倒戈,以期求得一丝喘息之机。
这浩浩荡荡的打压、兼并、联合之举,最终使得桃源镇上所有酒楼生意皆被钱掌柜一人掌控,而在他春风得意之时,唯一的心头刺便是徐三娘手下的芳香楼,至今还在负隅反抗、不肯低头。
“哎——”
这不知道是毛头第几次叹气了。望着这空无一人的酒楼大堂,他一甩肩上布巾,无奈地继续擦拭着店内的桌椅板凳。
徐三娘坐在柜台后对着账本,面色越发凝重。这段时日生意一落千丈,各种杂事搅得她身心俱疲,脸上愁容不断,整个人仿佛老了好几岁。可这些她如今都没心思在乎!她就是想不通为何这钱掌柜要这般赶尽杀绝,宁愿亏本做也要让他们一个个支撑不下去关门大吉,他就真的这么自信能吃下整个桃源的酒楼生意吗?
苏徐行进来时,整个芳香楼内安静无比、毫无生气,从小二到掌柜无一不是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徐掌柜。”
苏徐行上前低声唤了一句。
徐三娘缓缓抬起头看向他,唇角勾了半天也勾不出一个笑意。
她心里苦,便是假装也装不出笑容。
苏徐行自然知道他们是为何这样。其实他也有些惊讶,那钱掌柜看起来肥头大耳、满肚子心眼,但他这段时日的攻势太过凌厉,每一步的时机都恰到好处,且心思之缜密、手法之狠辣,真不像是他那般自负狂妄的人能做出来的。
再者,这用低价打压其他酒楼,按照如今一品楼的生意来看,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钱掌柜当真这般有财力,能闭着眼睛撒钱?
“哟,都忙着呢——”
说曹操、曹操到。
苏徐行还未开口与徐三娘分说接下去的事情,便听芳香楼门口传来了钱掌柜那阴阳怪气的嗓音。
这不是钱掌柜这段日子第一次来找茬了,徐三娘早已习惯,也懒得搭理他,她头都没抬接着对自己的帐。
毛头到底年轻,他见钱掌柜又带着一帮人过来逼迫自家掌柜,不禁冷哼一声,嘲讽道:“也不知道什么大风这么厉害,竟能将钱掌柜的刮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