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延璋吹了蜡烛,坐在床边,给她掖好了被角。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元若枝渐渐睡去,但聂延璋并没走。
此一别,或天人永隔
他攥一缕她的头绕在指尖,低头轻嗅,这样既能触摸到她,又不会打搅到她睡觉。
东方渐白,夜色消弭。
时间终不留人。
聂延璋深深凝视着床上那人,步伐缓慢艰难地往后退去,直到必要跳窗的那一刻,才转身消失在元家。
元若枝是被玉璧摇着肩膀唤醒的。
昨夜睡得晚,醒来时不易。
玉璧和玉勾早整理好了包袱,玉璧细心地问元若枝“姑娘,这盒子里的物儿,打哪儿来的”
元若枝比了个“嘘声”
的手势,吩咐说“一并带了去,别叫人瞧见。”
玉璧点了点头,将吱吱带走了。
元若枝洗漱了离开人语堂。
元家人为她送行。
她虽起得晚了些,家里人早等了她许久,但无一人苛责。
元若枝一一拜别了长辈,又同兄弟姊妹们说了些话,才由家里人护送,从正门出去。
元若灵哭得最厉害,她性格躁,泪花里都裹挟着恨。
元若枝捏了捏元若灵的手,上马车时都一直望着元若灵。
元若灵扑去马车窗边,打起车帘仰脸说“姐姐,我等你回来”
元若枝笑“我会回来的,照顾好老夫人。”
元若灵坚定地点了点头。
元若柏身为嫡长孙,与元永业一起骑马在前面领路,送元若枝出城。
马车驶入正街,元若枝挥别众人,放下车帘,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元若灵抹了眼泪,目送元若枝离开。
元家的马车要同承平侯府汇合,因此出城前得先去承平侯府。
元永业与元若柏骑马往承平侯府去,到了侯府大门前,竟只瞧见停了两辆马车,堪堪与元家马车数量相仿。
元永业怒气上脸,在侯府大门口就吼道“他林家不会只打算派一个女眷随行吧”
正骂着,承平侯府侧门开了,巷子里走出来几个女眷,看打扮,竟只有三个主子,其余全是丫鬟婆子。
元若枝也挑了帘子打量,承平侯府此去大同的三位女眷,衣着虽然光鲜亮丽,可举止畏缩,显然不是嫡女、正室一类的女眷,只怕是拿了妾侍和庶女来充数。
元永业和元若柏也看出端倪,怒气腾升,纵没破口大骂,也说了几句难听的话。
可承平侯府的人充耳不闻,任你怎么骂,不回应便是。
箭在弦上,元若枝去不去都得去了,只要不闹起来,尘埃落定的事更改不得了。
元若柏龇着牙,有吃人喝血的狰狞。
元若枝温声道“大哥,乔贵妃宫里的内官也来了,咱们走吧。”
元若柏攥着缰绳,心里恨得厉害。
他们元家送出去一个金贵的嫡女,他们正主承平侯府竟然拿妾侍、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充数,如若真在大同那边出了什么事,承平侯府绝不会心疼今日送出去的女眷。
内官领他们上路。
半路上,元家碰到了老熟人。
元永业瞧见那人,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