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至今记得老总平淡地说了一句:“那个时候钱真好赚,就四个月,从一万九,变成了十九万。”
安夏按捺着心里的激动,轻描淡写问:“哦,那牌照多少钱啊?”
“买来一万九,现在他们急着出国,一万四就卖,正好你大舅舅想开出租车,我明天问问他要不要。”
安夏急忙开口:“咱家有这钱吗?!”
妈妈狐疑地打量着她:“干嘛?你也想开出租?”
其实现在开出租也没什么不好。
别看大家平均工资几十块,但大厂职工日常生活完全不需要动用这笔钱。
厂子里有宿舍、食堂、浴室,穿制服发肥皂,孩子教育问题也毫无压力,从子弟幼儿园到子弟中学一应俱全。
只要够佛系,一分不花,也饿不死人。
花钱是为了享受生活,是点缀,不是必需。
小年轻谈恋爱下馆子,送姑娘回家打车,都是很正常的操作。
刚巧年初的时候,本地的出租车公司刚宣布改变工资结构,从完全拿死工资,变成一半底薪,一半凭司机本事挣。
这下子不得了,在人均工资还没破百的八十年代末,出租车司机月收入居然能到两三千。
当时的出租车公司都是正式编制职工,想进去也得靠门路。
除了国营公司之外,也有一些有手段的个人通过不知道什么途径拿到了运营牌照,自负盈亏跑单帮,比如柳阿姨的爱人。
安夏心思活络起来,她是学过驾驶的,而且是c1手动档。
唯一的小问题是自打拿了驾照之后,就再也没有摸过方向盘。不过问题不大,有了基础,再学学,总比啥都不会的要强吧。
妈妈看出了安夏的心思,对她说:“你去问问叔叔,学车的苦你能不能吃下来。”
哈?学车苦?能有什么苦?
安夏当初背了三天题库考过科目一。
练了两个星期过了科目二。
又练了一个月过了科目三大路考。
唯一的苦就是暑假练车,车里没空调没遮阳膜,确实晒得难受。
柳阿姨家就在隔壁,安夏当即便要去。
“妈,我们家到底有没有一万四啊?”
安夏最后一次确认。
“你先看看你是不是那块料吧!”
妈妈认真剥毛豆,连头都懒得抬。
她认为安夏的想法不过是小年轻看到别人挣大钱,也跟着异想天开。
柳阿姨见安夏来,热情地接待了她,从冰箱里拿出满满一大玻璃壶的果珍倒给安夏喝。
“柳阿姨,听说你们都要出国啦?”
“是呀,你也进厂了,好好干,以后也有机会的。”
“听说叔叔想把出租车牌照卖掉?”
柳阿姨愣了一下,公派出国人员直接留在国外不回来的事情在八十年代屡见不鲜,甚至大家都认为是正常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