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消逝了……
带着震惊。
可再次醒来的时候,风凄草木……
看着西北军整肃的军帐,看着如常操练的将官军士,看着从不曾变过的朝霞落日……
令人喘不过气的窒息。
没有人追忆……
也没有人怀念……
撩起短褂粗衣,伸手,握住地上粗糙的沙砾……
再让它们在劲风中散去。
是我在做梦么?
梦见我成为了一名叫苏起的将军……
还是……
我曾梦见,曾今拥有飘渺的金銮,炫耀的朱红?
“苏将军!”
一名武将翻身下马,来到我面前作拜。“营里来了公公,有圣旨。”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这就回营。”
再一次见到他,我才发现,虽然我看着他长大,虽然我自以为知道他,可原来,我根本不认识他。
他语气淡淡地吩咐了事,然后让人带我下去。言简意赅,威仪天成。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父皇。
步履如常地退了出去,可心中却呼出一口冷气……
水凉殿中月光清冷,印在古井中不生一丝波澜。我住进来的时候,它刚刚被清扫出来。
它并不象一般的宫殿那么富丽堂皇,而是充满黑暗;
它也不是那么巍峨,而是极其狭长,如同一个时间隧道。
那时,我跟着太监往前走,我们的脚步声在空旷中被放大,我几乎听到了脚踩在瓦砾上的声音……
破碎的,刺耳的声音。
到处是坍塌的柱子、石柱和上面沉重的蜘网,蜘蛛死在那里。
开始我精神不济,白天也常常会做梦。
梦见他小的时候,他长大的时候,他看着大皇子二皇子出生比我还开心的时候,他哭着求我将阮琪配给他的时候,他对着我说傻话的时候,还有……他不久前召见我的时候……
我似乎总是试图将所有的他联系在一处。
我会忽然抓住他,朝他大吼,五弟你为什么……
可每当这个时候,我就醒了过来,枕边全是虚汗。
那些在梦中确凿的,醒来时,我却觉得像南柯一梦。
我用井边的清水,浇上我的身体,溅落在地上的水渍很快就结上一层薄薄的冰。
脑中还剩一点清明。
十四条密道,二十处暗格,七处暗桩。
他都不曾知道。
暗桩是活的,秘道和暗格却是死的。可以用。
睁眼,再闭眼,顶上仍是清冷的月。
侍寝,他命我侍寝。
辗转反侧,我木然地望着水凉殿青幔布的床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