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卫在建设镇的雪家庄生态园,还是有距离的,应该没那么巧合。
陆雪峰还道:“那晚我们吃了红烧羊肉、酒糟烧鱼,白斩鸡,还喝了崇明的老白酒,我当时有些醉,醒过来不知几点了,应当是半夜的时候,秦姗没有睡,站在窗前,我问她怎么不睡呢,她说外面的霓虹很漂亮。我想这只是一个借口,因为她的表情看去并不激动,还带着些许愁容。我觉得她一定是为积欠的三百万而心神不宁,我跟她说,你手上那些钱还有多少没有花完,亏空的由我来补上,这些年我在工作中也有存钱,原是想结婚买房用的,但现在可以先拿出来帮助她。”
袁绮凝神细听着,听到这里是有点感动的。
“她当时就哭了,抱着我哭了很久,把我的衣襟都浸透了。”
陆雪峰突然沉默下来,片刻后才艰难道:“我以为我们已达成共识,可从崇明岛回到上海后,她却再次地消失,手机号码也变成了空号!”
与过去和解
一名自称姓苟的老师接待了袁绮和李元,听明来意后,将他们领进办公室,让先等候会儿,她去档案馆查找历史资料。
窗前摆放着花瓶,插着几枝鸡油黄的腊梅,都绽开了,香味新鲜而浓郁。
李元喝着茶,袁绮则在想陆雪峰挂断手机时的话,他说:“你们要是能找到秦姗,告诉她,只要她愿意,我可以帮助她!”
袁绮突然有些怨秦姗了,归还钱款已不是问题,明明可以结束这混乱的一切,让所有人回归到正常生活中,也包括她自己。
可她偏就不肯,到底怀揣着怎样的目的,非要把一众拽入更深的漩涡之中,陪着她卷进不明的方向。
李元一杯茶喝完了,进来的并不是先前那位老师,她姓宋,年纪四五十岁,戴眼镜,齐耳短发,很能让人联想起七八十年代知识分子的形象。她先开口问:“秦洁她出什么事了?”
又解释说:“我曾经是她们班的铺导员,苟老师刚才一问,我就记起她来了。”
袁绮尽可能简单的叙述事情经过,宋老师听明白后,很肯定道:“她是2004年申请英国诺丁汉大学的交换生,后各方面都达到境外高校的要求,于2005年批准去往英国两年。”
李元试探性地问:“秦洁和同学相处的怎样?”
宋老师想了想回答:“她性格很孤僻,不愿和同学交往,一直是走读,因为上海学生嘛,有家可去,所以也没有强制住校的要求。不过,如果早知道她有抑郁症,是不会批准做交换生的。”
怕他们听不懂,补充道:“交换生对身体条件是有要求的。”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有抑郁症的?”
“秦洁从英国回来后,当时申请了保研,按她的各方面成绩,是没有问题的。”
宋老师顿了顿,神色凝重道:“后来是收到同学的匿名举报,说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有自杀倾向,诱因是曾遭受继父的性侵,还怀孕流产过。虽然我们尽力的掩盖,但流言还是传播了出去。这对她当时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保研也没有通过。”
袁绮问:“能查到是哪位同学举报的吗?他又是从哪里听说?”
宋老师摇头:“很难查找!但秦洁确实很可惜,她特别聪明,学习优异,如果不出这样的事,前途是一片光明。”
与她告别后,袁绮和李元走在校园里,丽娃河静静流淌,石砌的岸边摆着黑漆雕花的长椅,这样冷的天,仍有学生坐着说说笑笑,有看书的,还有捧一把蜡梅瓣蕊放河里掷,不远处的操场在打篮球,时时传来呐喊砸球声。
袁绮走在秦洁曾经走过的主道上,去体会她曾经有过的心情,象牙塔与她也非是一方能守的净土,她悲惨的人生无可逆地跌向深渊,在这途中没有谁伸过援手拉她一把,她自杀、却也尝试自救,去医院、吃药、做心理咨询,似乎作用不大。
袁绮觉得难以言喻的难过,秦姗已然并不那么重要了,她的整个儿思想都在秦洁的身上。
晚间回到家,不期然见到四个姨姨都在,袁母眼眶发红,都沉默着没有讲话。
“这是怎么了?”
袁绮问,以为她们又争吵过。大姨站起身,简短地说:“外婆走丢了,你爸爸和姨夫们都出去找寻,我们也去。”
再看了看袁母,没讲什么,径自往外走,另三个姨姨也跟随在后出门。
“怎么会走丢呢?”
袁绮问姆妈,听她道:“吃过晚饭,老娘一直嫌胃胀,我就带她在小区里散散步,遇到居委会刘书记,和她讲了两句话,一转眼功夫,你外婆就不见了。”
袁绮的心直往下沉,外婆患有老年痴呆,走丢掉非同小可,又问:“报警没有?”
“报过了!”
袁母站起身去玄关处穿鞋子,一面低着头道:“饭都热在锅里,你自己吃!我也去找找!”
袁绮哪还有心情吃。
保安查过监控,外婆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走出小区往西边去了。西边有商场、写字楼、宾馆、饭店和住宅楼,算是个较繁华的街区,来往的人流也多袁绮实在不敢想,给邵杰打电话告诉外婆走失的事情,他问:“你在哪里?”
“在小区门口!”
邵杰让她不要离开,大概等有五分钟,他骑摩托车过来,袁绮坐上去,俩人沿路段仔细搜索,当然也看到姨姨姨夫找寻的身影。
纵然这样也未果,华灯初上,夜幕深邃,冷风直往脖颈里灌,浑身都要冻僵了,袁绮接到大姨的电话:“派出所打来的,长虹医院刚收治了一位出车祸的老太太,身上有联系地址和电话的字条!”
邵杰听后急忙调转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