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拓想起前一世,虽然他们回避了出柜这个问题,可是事实上他们双方的父母和认识他们的很多人都对他们的关系心照不宣,他从小就叛逆任性,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所以这些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而周烨呈,也许在一开始,他在他家无意间被他父母撞见时,周烨呈因为太年轻,应变经验不够,慌乱之下以同学身份介绍他。
之后周拓不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他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抱怨过一句,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他的父母从来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来找过他,他默默地处理好了所有问题,让他免受打扰和伤害。
出柜,在他们而言也许从来就不是问题。
是因为他们太过骄傲,谁也不肯让谁,越来越缺乏沟通,才导致后来那么多矛盾的局面。
多么的奇怪,他们曾经那么相爱,默默地为对方做了那么多,战胜了各种外来的阻碍和困难,却忍受不了对方一点点的怠慢和伤害,总是忍不住十倍百倍地还回去,让对方也体会到同样的难受和痛苦才解恨。他们总以为时间还很多,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可以慢慢磨,慢慢来,却不知道爱情有多脆弱,如果不珍惜的话,它会在某一天被消磨殆尽,最后死在自己手上。
“相信我,放轻松,好吗?”
周烨呈压在他身上,在他耳边柔声说。
“好。”
周拓紧紧拥抱着他,感受着两人胸膛处传来的真实而有力的心跳声。
静静相拥了好一会儿,周拓说:“我下个月初和靳珊去欧洲。”
周烨呈撑起身体,幽怨地看着他,“我不反对你陪她去旅游,可是两个月是不是太长了一点?”
周拓沉默几秒,最终还是决定把靳珊的病情告诉他,他不希望因为靳珊的事,跟周烨呈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他说:“靳珊的奶奶和我奶奶是结拜姐妹,比亲姐妹还亲,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也跟亲兄妹一样,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妈,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女人就是靳珊,我很心疼她,很想多陪陪她,让她短暂的生命里尽量多一些快乐,少一些遗憾……”
周烨呈很是震惊,靳珊和他以往认识的女孩都很不一样,爽快大气,毫不娇柔做作,他对她其实也挺有好感,无法想象靳珊看起来那么健康漂亮的女孩怎么就得了那样的病,活不过三十岁。
他心里不由得也对靳珊涌起一丝怜惜,不再对周拓陪她去欧洲的事闹脾气了。
之后卢鞘给他打电话,他想起他差点迷j靳珊的事,又想起靳珊的病情,不由得一阵厌恶,以前卢鞘做什么,都离他的圈子颇为遥远,所以不觉得什么,直到他牵涉到他身边的人时,他突然发现卢鞘做的很多事,真的很过分。
如果之前不动声色地疏远卢鞘,是因为他动周拓惹恼了他,这一回,他却是真正开始反思他和卢鞘的关系。
周拓去欧洲前的日子,周烨呈一直表现得很平静,就连送他到机场也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没有任何肢体的亲密动作,仿佛对他离开两个月毫无所谓。
结果七月初,周拓和靳珊乘坐的国际航班才驶离机场,他就破功了。
周拓抵达法国巴黎国际机场时,甫一开机就收到一条来自周烨呈的短信。
【早点回来,我会很想你。】
周拓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几个字,回想了一下周烨呈送机时装酷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
巴黎是下午六点,中国y城是凌晨,他才打过电话去,周烨呈几乎是一秒钟之内就接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到了?”
“嗯。”
两人沉默很久,都等着对方说话。
周拓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再加上时差的缘故,他有点儿犯困了。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周烨呈几不可闻地低喃一声,“怎么就开始想你了……”
周拓笑笑,握着手机在异国的绵软的被窝里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他做了个梦,梦里他和周烨呈都变成了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发白齿摇,满面皱纹,两人却都很精神,他们牵着大狗在街上悠闲地溜达,阳光很灿烂,晒在身上暖暖的。
他醒过来,发现窗帘没拉,炎夏的晨曦洒在他身上。
他眯着眼一遍遍回想那个没有什么情节的简单的梦。
心里积沉的那些潮湿而阴冷的东西,仿佛都被眼前的和梦里的灿烂阳光给晒干,化成烟雾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也许还有些残余,可是他不会再被它们影响,患得患失地把自己桎梏在上一世的回忆里。
未来的每一天,他都会好好过。
四年后。
周拓二十四岁,与上一世一样,大学毕业后参加省公安招考,进入y城西区刑警队,成为一名刑警。工作很忙,很累,也很充实。因为重生这个作弊器,他掌握了很多犯罪线索,再加上两世训练而来的出神入化的枪法、强健的体质和打遍西区无敌手的拳脚功夫,才工作两年,周拓就已然成为警界神一般的人物。
这样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警界先锋人物,长得又高又帅,本来就容易让群众产生英雄情结,y城公安局局长又想要找机会拍荣升中央某部部长的周父的马屁,所以每次局里有什么对外的宣传活动,周拓都被作为典型推到前面,使得知悉他家世的一些人都以为他有意树立好形象,积累人脉走政途,偶尔办案碰到那些叔叔伯伯出于各种目的跟他套近乎,碍于礼貌和周父的面子,他不得不笑脸应对,次数多了,十分疲惫。更让他烦恼的是,他们的女儿、侄女、外甥女、干女儿们还有他身边的女同事们,一个个前仆后继地以各种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一再扰乱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