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要冒风险的,派谁去送,什么日子出发,走旱路还是水路,夜行还是日行,都要考虑明白了,即使不能做到万无一失,也必须保证东西不能重新落在大王子手里。”
详细对他解释了一番,伸手给他拭去嘴角的米汤,动作如此自然,仿若两人早就在一处过日子了。
结罗用发丝掩了掩微微发红的耳根,吃了快了些,快见底了抬起头来,问:“那你决定好了吗?”
“还要与曾夫子商量。”
接过他的碗,换了一碟蔬菜塞到手里,不容置疑道:“把这个吃了吧,粥喝太饱你又要嚷嚷吃不下了。”
“我讨厌荠菜!”
结罗抗议,紧跟着被望山的一个眼神镇压下去。
一边看他吃,望山一边继续说:“在人选上,我与曾夫子意见是一致的,让紫夜去,毕竟他曾经是大王子身边的人,就算是如今,大王子也还不知晓他其实是我们这边的人。一旦路上被拦截,脱身的机会比其他人大。不过……”
“不过,你担心紫夜临近都城,更容易被大王子的人监视。”
结罗接过话茬道,几乎是囫囵吞枣一般咽下了荠菜,把盘子一扬,抹了抹嘴巴。
望山无奈地接过去,拿起水盆便的布巾沾湿了,重新给他擦了擦嘴,嘀咕了一句:“跟脏了脸的花猫似的。”
结罗用鼻子哼他。
“你说的不错,但若不派紫夜,叶祯也是可以的……总之这件事我今日就与曾夫子定下来,账簿是越早送进宫越好。”
望山来了个总结,结束了这个话题。
于是,这日结罗再没有看到望山的影子,直到掌灯时分,哄着睿儿吃罢了晚饭,才看到他一脸轻松地从外面回来,可见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
结罗倒情愿他为了稳妥起见多派些影卫一起去,如此一来,机灵的几个都不在了,望山自然不会再让谁蹲在屋顶守夜了,他睡在房中也能自在许多。
说到底……谁叫这满园春色关不住啊。
又是一阵耳鬓厮磨,时不时摸一下,啃一下直到结罗炸了毛,望山才肯乖乖抱着他睡去。
过了没几日,派去都城的一干人等还没消息,射月谷又招来了刺客。
上一次现身的刺客是大王子派来的,这一回竟也不例外,仍然是大王子手下的死士,只不过他们此次摆出的阵仗更大,袭击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三殿下傅君泽。
听到属下的禀报,望山拿起剑便沉着一张脸走了出去,嘱咐结罗和睿儿呆在屋里别动。结罗应允,待他走后就关好了门窗,好歹是一国的王位之争,这喊杀声震天的外面应当是有些看头的,但连累上他就不好了嘛。心说,傅君泽最好和他兄长两败俱伤,再把他们老爹气出个好歹来,这绛双国的乱子就更大了。
可就算是呆着,结罗也忍不住趴到窗边去听动静,虽然他心里对望山的武艺极有信心,但也不由得担心,望山会不会因为要救傅君泽而出什么意外。
对他而言,现在傅君泽的安危也是相当重要的吧。
就在这胡思乱想的功夫,后院的小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开,门板瞬时裂成了两半,因为摇篮直接对着门口,首先被这响声震到的便是睿儿。睿儿扑扇着眼睛看着踹开门走进的这个人,鼻子一皱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结罗惊诧回身,刚刚迈出脚来,却见发丝凌乱的傅君泽已一把抓起了睿儿,提在手上。
“三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结罗大声喝道。
傅君泽冷笑着看他,语调轻蔑道:“先生,你好像说过……对本王子是忠心的吧?”
“殿下这是何意?属下对殿下忠心这是自然,你……先把睿儿放下再说!”
慢慢将步子往前移,结罗一双眼只牢牢钉在睿儿身上,顾不得去看傅君泽是哪种神情。
“听说,望山对这小子很不错?”
他摇了摇手中的睿儿,睿儿哭丧着脸,倒是被这一吓,吓得停止了哭泣。
听了这句话,结罗有了种不详的预感,立即放软了语气道:“殿下,望山不过觉得睿儿可爱,空闲时爱逗他玩儿罢了。”
“哦?这么说他并非真正疼爱这小子了?”
傅君泽漠然勾起嘴角,望了后院一眼,又道“既如此,就算睿儿不幸被刺客伤到……或者杀了,他也不会责怪到本王子身上吧……”
结罗霎时脸色煞白,瞪大了眼,目光中升腾出了杀气。
“因为,你儿子是被刺客们误杀的……哈哈哈……”
傅君泽说到这时,眼睛一眯,听到屋外有人翻墙而入,屋顶上也有了轻微的响动,立即扬起手臂,抓着睿儿飞身出去。
结罗就算刺客身子不适,也只得跟着冲了出去。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如若傅君泽胆敢伤害睿儿,即使冒着身份被暴露的危险,他也必须要确保睿儿毫发无伤。
于是,当刺客们围拢过来时,结罗全无躲避之意,一颗心全都系在睿儿身上,目光紧紧跟随着傅君泽,想要寻找时机把睿儿夺回来。
好在这些刺客很清楚自己的目标是谁,只要不被阻拦,他们不会主动攻击结罗。然而睿儿被傅君泽抱在胸前,就像是拿着他当做护心镜似的,几次拆招驳挡下来,结罗看得已是惊出一身冷汗。他捏紧了拳头,愤恨地凝视着这个任性残忍的三殿下,他根本不懂得天地万物生灵,任谁的性命都是同等珍贵的。
剑影重叠,在月光下是如此阴寒刺目。
这时,傅君泽背后露出了一个破绽,一个刺客立刻翻转手腕,剑尖向上,紧接着脚掌往地上重重一踏,向他的脊梁挑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