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往生冢,进入瓦拉杜勒腐芯镇地界。
谋到份收拾僵尸、鼠怪或狼人的委托,是她接下来半个礼拜内的计划。
詹金斯一家回赠她的干粮。还有些铜板和银锭,足够她找一家能够下榻、床铺上没有老鼠的旅店过夜。
恢复理智后,阿斯拉的灵魂恍如隔世。
仿佛过去四十五分钟内,她躯壳的掌控权均已脱离五指,直到刚刚,直到同她仅有一面之缘的猎人挥出冥炎。
对生的渴望,让她遁入黑暗,撤出血腥气息愈浓厚的旅店过道。
不对,这家旅店的一切都是如此维和。
为什么她没在迈进第一脚前就察觉到?
这座木屋会伪装,它不是活的,可它是猎人的木偶。猎人手中的提线要它做什么它就必须去做。
这所房子是会吃人的,它的主人是会吃人的—它们的剑刃—不允许生者的存在。
阿斯拉对身后的阴影连射三箭,暗影斗篷让她得以高移动,直到棕榈色的木门重现于眼帘—直到—
近大远小的原理不再适用,直到阿斯拉自认为她可以抓住或踢开门板,门与走廊却沿反方向延伸下去。
排列整齐的黑白方格瓷砖,在蜂鸣般的喧嚣聒噪中旋转,秩序在破碎,真实正被这座木屋吞噬,理智在分崩离析。
为什么,阿斯拉现在才从无数个问题中现疑点的起源:为什么她一定要踏进来?为什么她会选择信任一座坟墓边的空屋!
“因为这都是命运的选择,它帮你做出选择…有意无意…游侠…你的命数当绝于此…”
追击者,阿斯拉不希望再听到他的声音。
一个句点也不要,可更令她不寒而栗的,是他的刀,是他非人非兽的脸。
当她全身探入这所木屋后不久,她便在转角处遇到靠住梁木,侧颜休憩的他。
他的刀刃,他的长枪,他的斧剑,它们令自己的锋芒依入黑暗,没于阴影。
而现在,阿斯拉看清楚了。
那是一把镰刀,燃烧赤焰的纯黑铁镰。
像是老练的舞蛇人手中,一条眼镜王蛇的凶残巨獠。
铁镰袭来,阿斯拉撞倒吧台后的酒柜。
木柜本身与酒瓶落上追击者的身体,也令南瓜头颅中的灵火愈旺盛。
他的身体近乎空灵,只有骸骨与绷带固定塑形。
他的斗篷比坟墓更加冰冷,更为沉寂。他的战靴踏过生死,永不停息。
他的狞笑冲出火光,南瓜制成的头颅,也无法以滑稽感压制他心中的杀意。
反倒为他徒增诡异。
他的名字,是杰克。
南瓜灯杰克,他在对阿斯拉挥出第一刀时如此介绍道。
“为什么要逃呢,游侠?人总是要死的,我不仅拥抱过它,还将镰刀背刺于它…”
杰克抓起一片插入头颅的碎片,让阿斯拉看着它在掌心溶解汽化。
“…而这,就是永生的奖赏!”
业火下的黑镰袭来,这次是突刺,而非横挥直劈。变形,他的武器能在火焰中变形,实时重塑,随机应变。
“我宁可在战斗中死去,也不会甘于被你斩杀,妖魔!”
阿斯拉扣动弓弩,对南瓜猎手双眼送出两梭银箭。
她不清楚能够杀死狼人的金属,对身后穷追不舍的杰克有何功效。
她只能祈祷,祈祷他没有看上去强大。
祈祷他会在银箭的侵蚀下,暴露内心外强中干的本性。
“啊—!”
他自眼窟中拔出箭矢后的惨叫,是猜测的最佳证明。
“我是不会…死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