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对一名以忠诚为道义的武士而言,这意味着什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践行他的信仰。
“我们本不是浪人,雷琳。”
这是他的第一刀,被雷琳轻松挡下。
“我们都是有名有姓的武士,为我们的领主服务。”
“可是他战死了,光荣战死在血流成河的平原!”
“按照传统…我们都该切腹陪葬…”
敬亡的第二刀,像是吹起水面波纹的微风。
只有雷琳知道,那是敬亡度过快造成的错觉。
他的刀法与力度,就像木芯与树皮般严丝合缝,重剑的宽面为雷琳提供的优势,正被敬亡逐块剥夺。
“…可是,当我看着我的同伴,我的手足在我之前剖腹饮丹…”
“我无数次询问自己,这真的值得么?”
“不,这根本不是忠诚!这是以死避责的软弱!”
所以他制止了所有人,他披起盔甲,洗刷染血破损的旗帜。所以他要驾船西渡,来到利尼维亚。
总有一天他会回去,总有一天他要收回自己主人的土地。总有一天,敬亡家族的族徽将再放光芒。
他所说的这些,雷琳都明白么?
她肯定明白,因为她是名骑士,她也有自己的荣耀。
为了目标不择手段有什么错?这世界不是《笑谈物语》里的童话故事,不是歌谣与美妙幻想。
没有钱就不会有整顿军备的资本。他们都是高贵的武士,怎能放下身姿去乞讨、去深陷田间劳作,去伐木砍柴?
屏风后交手的二人,化作一道道黑白交映的剪影。
他们的影子,化作白夜上空的两颗孤星。
他们的刀刃撞向对方,雪白的屏风染上血色。
一道剪影的肩甲裂出伤口。
浪人们举手欢呼,因为他们知道,手执重剑的影子属于那个叫雷琳的女人。
他们的欢呼声,很快被第二轮血液喷涌覆盖。
没人为第二朵番血之花的绽放欢呼,雷琳对战果的态度也只有沉默。
因为那不是单纯的静脉血液,而是脑浆、唾液与动脉洪流的混合。
浪人们抛下刀刃,脱掉印有家族徽记的长衣。
他们冲破大门、翻过窗棱,他们削去头上标志性的辫,只为隐藏行踪,混迹人群求得多一分生还希望。
滴血的剑刃,仿佛饮酣食颐后豺狼的尖齿。
“你根本没有荣誉可言,敬亡!”
失败者的头颅,被雷琳踢向商会大厅的死角。
骷髅面相的石刻雕塑,它的双眸同敬亡光泽不再的眉眼相互对视。
一个畏惧死亡的浪人,却被赐名为敬亡龙之介。
“名为忠义的面具,你的佩戴只会侮辱它的名号。”
“敬亡,你所能得到的,只有名为死亡的许可…”
划开屏风,雷琳踏过大厦倾颓的废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