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真有几人,虽身在蒙古,却未必是真心替蒙古办事。说到底,还是自身利益更重要一些。”
公子聿的声量提高了几分,耶律齐侧耳聆听,倒也能模糊听见他说的些什么。
“真有这事?”
忽必烈诧异转身,“何人竟敢如此妄为?”
公子聿面色依旧,眉间静若云染,不见一丝青凛。
“王子若真想得知,也必定能查得出来。”
公子聿道,“不过,此人心思缜密,想让他自动露出马脚,也非易事。”
忽必烈道,“依宗主所言,该如何是好?”
公子聿转动着手中玉箫,深邃的眸子里闪动着奇异的彩光。
“在下倒有一计,可助王子寻出此人。只是,还得王子配合一二才好。”
忽必烈点了点头,“只要能揪出此人,小王定当全力相助宗主。”
公子聿嘴角笑意扩大,起身走近忽必烈,凑唇在他耳边低声轻语了数句,只见忽必烈连连点头,半晌后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公子聿。
耶律齐往前靠拢一分,只想看清那册子上的字,却怎么也瞧不真切。
公子聿与忽必烈说完,挪开步子往后站去,朝忽必烈抱拳行了一礼后,开门走了出来。
耶律齐忙飞身跳上房梁,将身子隐匿在暗处。
公子聿几步走下阶梯,脚步顿了顿,弯唇嗤笑,道,“你且随我来。继续留在这儿,你也难以脱身。”
说罢,脚步未停地离去。
耶律齐岂能听不出他这话是对自己所言,在心底快速思忖片刻后,脚尖一蹬跃上屋檐,沿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片刻后,耶律齐在自己所住的小院屋顶停下,见公子聿果真就站在院中,双手反与背后,一把玉箫在指尖悠然转动,闪耀着纯粹的碧光。
耶律齐居高临下看着地上那人,半晌后道,“你既知道我在,为何不拆穿我?”
公子聿转过身看向耶律齐,一言不发。
耶律齐正值心中纳闷之际,只见地上那人纵身飞了上来,右手一抬指尖玉箫朝自己攻了过来。耶律齐疾步后退反手去挡,侧身闪过迎面擦来的疾风,左手起势攀上公子聿右臂震了去。
两人沿着屋檐来回对拆了近百余招后,公子聿纵身后退,朗声道,“想不到短短时日,你进步如此神速。”
耶律齐见他收了招,便也不再急逼,停步道,“这事你日前就已知道,今日又何必重提。”
公子聿笑笑,眼底漾动着一丝暖意,“依你今日的武功,这别院关不住你。你为何不离开?”
耶律齐笑道,“刚才你和那忽必烈商量的事,我心中明了,又何必再在这里惺惺作态来问这些。”
公子聿并不确定耶律齐听到了多少,见他如此一言,眼底一丝异样的光点一闪而过,顿了少许后道,“那又如何?”
耶律齐冷笑,“本来这朝代更替、民族之争,是无法避免之事,但既然事成定局,你一宋朝人,又何必背叛自己民族去相助外人?”
公子聿唇边漾起一抹别有深度的笑容,手中玉箫悠然转动,道,“你可曾记得,你还欠我一事。”
耶律齐见他转移话题,不免心中微有言辞,但也未曾强加追问,道,“记得。我既应了你,就自然会做到。你答应我的,不会再食言了吧?”
公子聿右手一抬,一个锦囊在夜幕下的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稳稳落在耶律齐手中。
“要你做的事写在这锦囊之中,事成后,我必放耶律燕,也会医好她的失心症。”
一顿,又道,“至于我所做的一切,以后你自然会明白。”
耶律齐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锦囊,道,“你只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即可。至于你的目地,我并不感兴趣。”
扬了扬手中锦囊,“我可以走了吗?”
公子聿微微颔首,目送耶律齐转身飞起,身形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下,轻笑摇了摇头,转过身子朝相反的方向飞了去。在奔出忽必烈别院范围之内后,置玉箫与唇边,吹出一阵轻盈的乐声。片刻后,两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朝公子聿单膝跪地,恭敬道,“宗主。”
公子聿取出袖袋中的册子递给他,低声道,“速速送去襄阳郭靖手中。并告诉他,忽必烈手下虽高手如云,然则万心难以归一,成败就看他如何挥军了。”
两人接过册子慎重收入怀中。
公子聿又道,“切记,此事关系重大,务必要将册子亲手交到郭靖手中。若丢失了册子,你二人也不必回来了。”
那二人低下头,脸上一派肃穆。
公子聿挥了挥手,示意他二人离开。
月光淡淡从云层后探出,银色光辉挥洒而下,给公子聿颀长身形笼上一层迷蒙的光晕。
伸手置于脸腮边缘,公子聿微侧过脸,眼眸轻抬之际,一张薄如蝶翼的人皮面具已然握在手中,耶律晋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庞倒映在月光之下,如梦似幻,美如谪仙。
迈脚往前踱了一步,耶律晋抬头看向夜幕下的银月,泛着柔柔暖意的黑眸晶莹透亮,唇畔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子均,大哥所做的一切,将来你都会知道,也会谅解。只是这件事……恐怕你办完后,终生都不会原谅大哥。
耶律齐一路急速往前狂奔而去,也不知飞了有多久,直到感觉内力在体内一点点耗尽,才喘着气停下脚步靠着一棵大树小憩片刻。
这个公子聿,到底又想要我帮他做什么?
等气息平稳后,耶律齐将锦囊从怀中掏出,迫不及待倒出里面的纸条打开一看,霎时双眼瞪大,惊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