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裴家庶子为何会介怀此事,但为了能顺利攀附其人,林落觉得这么做也十分有必要。
只是……
他忽想起昨夜那侍女的威胁之言,忍不住蹙了蹙眉:“我若不去湘青堂,你就没想过你会如何么?”
“唔女郎的事较为紧要,我不要紧的。”
面上没有半分畏惧自己或许会被发卖,采绿笑了笑:
“再说了,女郎敏慧心慈,定是能护住我。”
林落虽瞧着孤苦无依可怜柔弱,但采绿向来是知晓林落并非是一个甘心任人摆弄的人。
她的主子,颖悟绝伦算不上,却也是个伶俐聪慧的。
护住一个小小侍女,又有何难?
这厢采绿满目信任,那厢林落便不再言语。
随即这夜沐浴时,林落让采绿只打了冷水在浴桶之中。
他宽衣浸身其间,阖着眸。
昨日称病,主母虽说拒了他,却也派了个人来,恐怕是在瞧他真病还是假病。
见他是装病并无不适,自得前去。
可他今夜若是真病呢?
主母断不能让他这般出门让旁人瞧见了吧。
他原是不想这么做的。
因为他此来东郡不似在乡下庄子自在,生病发热若是要请林家的医师来把脉,必定会觉察他是男子。
便是先前称病,他也只说是顽疾,药方早已开好无需再请医师而逃过。
可现下……
为避得再去湘青堂,他不得不这么做了。
当然,他并非是想就这般借机将自己的身份暴露。
方才他已同采绿说好了,待医师来了,只让人望闻问便可,不必切脉。
此招虽险,却也未尝不可为之。
毕竟只见他院落林家最偏僻之处,再看他院间只有一个侍女服侍,深更半夜前来的医师便可知他并不受宠,应是不会太过尽心。
想来只要采绿稍稍阻拦,那医师便就听之任之了。
这般想着,待从浴桶中起了身,林落给自己擦了身套上了中衣,随即去打开了窗扉。
适时采绿也进来倒水。
瞧着在开了窗后便只着中衣跪坐在方垫上提笔练字的纤瘦人儿,采绿轻叹。
穿堂夜风的凉覆在执笔细白手上,钻过衣襟袖口,那垂眸如丹青墨画中的人似分毫未觉。
采绿分明瞧见他因冷而微颤的长睫,在眼下投下阴翳。
可她没为林落披衣关窗,只任他这般。
待半夜,林落果然发了高热。
随即采绿便按林落所命前去主母院子作禀,而后再请医师。
此时夜深人静,主母早已睡下,但其身边尽心尽责的侍女还是闻讯而来一探究竟。
这回林落是真真儿病了,那额间沁出的密密细汗与不正常的烧红肤色便是不通医理的人瞧了也知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