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不是。”
廊下拔染白锦衣在裴云之回身间飘出几缕弧度,身姿清俊,眉目间不笑便染了冷意。
虽是方才同旁人说话时含笑的裴云之瞧着温和些,但这般作态也并非是裴云之生气的样子,早已习惯这人这般面貌,齐羽玉只挑眉接着道:
“不是你还盯着人家可劲瞧?且,这有何不敢认的,那小娘子已经与你有了婚约,不日便要嫁去裴家,你若是心仪也是名正言顺。”
齐羽玉话语似是说笑,但其言也并非无理。
徐清凌也颇为赞同:“难得见你对一个女子多为留目,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无用隐瞒。”
即便这桩姻缘因世族不睦缘故算不得美满,但毕竟亲都议上了,成婚后二人还要过日子。
如今郎君心悦自家夫人,再合理不过,也再好不过。
那林家女郎嫁过去总不至于空闺冷落。
唇角微抿,裴云之闻言幽幽抬眼看眼前一唱一和的二人,眸中终是浮现几分冷寒。
到底是做了官的人,被如此瞧着,齐羽玉摸了摸鼻尖,讪讪转了声:“好了好了,我这不是说笑么,谁人不知你不好色相,可千万别再这么瞧着我了,和阿父训我时候也忒像了。”
齐羽玉告了饶,那徐清凌在旁撇头摇扇,作事不关己相。
仿佛方才说话的人没他一般。
目光斜斜扫过终不再提林家女郎的二人,裴云之没再做言语,只敛衽折身离去,将二人留在身后。
四月天,桃林照水,瓣瓣清幽。
午后应约前来东郊,山林别院外回廊几许,相熟者三两对坐饮酒赋兴,好不闲趣雅致。
坐在桃林案几前,齐羽玉看着刚拒了林三郎相邀去曲水流觞的裴云之,再次忍不住幽幽叹息:“云之,你这般与二郎真是半分不相像。”
虽是他们此处说话声音传不到旁处人耳中,但终究那些人还是看得见裴云之的。
于是此时裴云之唇角挂着清润笑意,嗓音却还是如方才拒人一般矜贵凉薄:“怎的,二郎便拒不得人了?”
先前齐羽玉说他不似庶弟,他自觉也是,便勉勉强强噙笑以对。
如今面上挂了笑,齐羽玉还说他不似,他可不认了。
谁人不知裴家庶子学问并不怎样,更多的是喜好去那些个花楼饮酒作乐,只有些许个世族纨绔和意欲攀附裴氏的小门小户子才与其交好。
所以曲水流觞这般饮酒赋兴之雅乐,裴怀川是极少参与的,故也不识得几个世族子。
恰好裴云之从前也不甚喜好这种雅集宴饮,这般顶头替名之事便暂也无人发觉。
他如今前来只是因另有心思,再多的,他便也是不愿再参与了。
他拒了是合乎情理,又不会引人生疑,何来不相像。
“自是拒得。”
他这般作态齐羽玉早已习惯,齐羽玉自知理亏,便转了话头略过此事。
又道:“只是你不去我们可就去了,一人在桃林独酌可别觉孤寂,若要行事也记着小心些。”
裴家一个两个的都不好赋兴,但齐羽玉对曲水流觞还是很喜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