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诊室忙完,已经临近午餐了,梁仕沅还没有从手术室出来。
我的外向表现似乎比本人还要焦灼,在科室里如坐针毡,连午饭也难以下咽,一直在等消息。
估计是梁仕沅同梁楠升特意交代过,那边没有再给我打电话,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总是这么安慰自己。
这一等便是5个小时,梁仕沅从手术台上下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钟。
我从手术室回来前,私下同心外的护士长交代,“我有事找梁教授,等他出来时,麻烦你给我打个电话”
后来听护士长说手术很成功,但他脸色难看得仿佛做了场失败的手术,饭也没吃,换了衣服,头也不回,便匆匆地离开了。
我同她道过谢,再打梁仕沅的电话时,依旧是忙线无人接听的状态,我猜那是他在飙车回家的路上。
在老家,再见到梁仕沅时,已经是夜里10点。
冬夜里,渔村海风袭来,寒风冷冽,隔壁江家院子里,圣诞树的点缀还依旧保留,此时泛着鹅黄色的暖灯,在夜里异常亮眼。
他颓废不堪地坐在梁家院子里,原先梁爷爷乘凉的躺椅此时像是用来缓和他低落情绪的道具,静立不动,固如磐石,与黑夜同样暗沉。
我从医院下班后,便疯狂地驱车往村里赶。
见到他时,悬着的心总算是沉放下来。
“你怎么在这?”
“出来透口气”
,梁仕沅摸索着自己裤上的口袋,作势就想要拿烟。
他低头黯然地盯着我的鞋子,犹豫了,视线在我脸上掠过,最终又停止了动作。
“我爷爷走了”
梁爷爷最终靠参汤撑着口气,等了他一天,庆幸地见了最后的一面。
“我知道,楠升给我发消息了”
,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伸手从侧面抱住了他,将他的头,肩膀如数尽揽在了怀里。
男子乌黑细碎的发丝温顺柔滑,像是一只听话的家犬,任凭抚摸也不做任何反抗,他没有梗咽,眸底悲痛的神色暗流涌动,夹杂着一抹淡然,只是保持缄默。
我不知道从何开口。
风越吹越大了,我瞧见梁舒身着丧服,站在大门口望向我们。
她平日里婉转涟漪的双眸,此时也乌云密布,悲痛来袭,在所难免,谁也无法轻易对亲人离世释怀。
她与我对视,欲言又止,最后不做打扰,独自重回了里屋。
我陪着梁仕沅在寒风中站了大半夜,后来他在我怀里疲软地睡了过去,但很快又噩梦惊醒。
察觉到我们依旧站在风口,他双手覆上我的腰身,缓缓地离开我的怀抱,低沉地对我说:“太冷了,会感冒,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