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泽看着陆枭抬头打量兴致昂扬的摸样,好像眼前的桂花真的已经开了,一树一树,扑扑簌簌地落了一地,希望那个时候,真的可以吃到陆枭做的桂花糕,于是明快地笑道,“好啊,枭哥做的一定很好吃。”
…
陆枭与纪泽二人进门时正好是饭点,偌大的别墅里只住着陆氏集团的创始人陆升以及追随他多年的一个女人,年逾四十却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韵犹存,看上去倒是颇为贤惠的摸样。以及里里外外荷枪实弹的保镖。
见到来人是陆枭,坐在桌子侧边的女人很是热情地起身招呼道,“啊,阿枭回来了!回国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才回来?你爸爸都盼了好久了。”
中间的老人正一勺一勺喝着汤,形容枯槁,瘦骨嶙峋,头发灰白,似乎连汤勺都抬不起来,绝对是那种风里来雨里去的沧桑。
他们二人,一个年轻英俊,一个犹如行将之朽木。
只是抬头望了陆枭与自己一眼,纪泽就可以断定,两人是有着最亲密血缘的父子。
因为,一双与陆枭相似的眼睛里是冷漠锐利的精光,像一柄尘埃不掩其锋利的古剑。
“我回来了父亲,您与红姨都还好?”
陆枭恭敬地站在一旁问道。
陆升将视线从儿子身上移开,余光扫过纪泽,“嗯,回来就好。先坐下来吃饭吧。”
不似陆枭平时用温文尔雅掩饰自己骨子里的冷酷,眼神仿佛尖刀。
红姨招呼着佣人再去拿碗筷,但对着纪泽面露一丝为难,陆家可没有保镖上桌吃饭的规矩。“这位是……”
纪泽倒是轻松地对陆枭一笑,“枭哥没事,你先吃,我在去车里等你。”
话音刚落却被陆枭一手拦住,淡淡地对陆升说道,“爸,纪泽不仅是我保镖,也是我朋友,一起吃饭吧。”
见陆升没说什么,陆枭扯过纪泽一起坐下。
一顿饭吃地静谧无声,只是吃完饭之后,陆升拿起白毛巾擦了擦嘴巴,对陆枭说道,“今年也都三十了,该玩的也玩够了。你爸爸我老了,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陆枭点了点,“是,我知道了。”
陆升却是一句话未问纪泽,只是精明的眼光偶尔扫过,略停了停,又用沙哑而缓慢的生意对陆枭说道,“肖敬国他刚刚接任之前的副关长。但对我们的好意却一直不领情,帮着谢家跟我们作对。”
陆枭略思索了下,冷笑着答道,“野心太大的人,总有失蹄落马的一天。”
“他才调任不久,不可能频繁调动。”
陆升接过茶饮了一口,又吐进茶盏里。
“生老病死皆是自然规律,既然不好动他,那让他遵循自然规律不就行了。”
陆枭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最近上面差得紧,虽然,还是小心为妙。”
陆升叮嘱道。
“好的。”
“对了,过几天有个政府主持的商贸酒会,肖敬国也会参加,你替我去吧,好好会会他。”
“知道了,我会准备准备。”
纪泽听着心惊肉跳,这是明目张胆地计划谋杀国家高级官员么?
虽然他现在已经知道肖敬国便是那天与谢九安交易的肖副关长,身为高级官员却是一个收受贿赂公然蔑视法律的蛀虫。但纪泽深觉,即使如此,肖敬国也应该交由国家法律机关去审判,而不是不明不白地死在陆氏的暗杀之下。何况,将来,他也许是将陆氏送上法庭的重要证人之一呢?
这个情况,他一定要及时上报出去。
回去的路上却下起了瓢泼大雨,虽然红姨一再挽留陆枭可以先住一晚再赶回市区去,但陆枭却语气不容商量地拒绝了。虽然,陆升住的那栋房子里留有他这个独生子的房间,而五步之外的另外一栋还是属于陆枭的,但陆枭却坚决要冒雨赶回去。
陆枭将车灯打开,载着纪泽驶入滂沱大雨中。密封性极好的车子将“哗哗”
的雨声与冷冷的空气都阻隔在了外面。车里的小灯开着,温暖又柔和的光线只在俩人中间围了一个小光圈。
“怎么样,我看你刚才都没怎么吃,不好吃么?”
陆枭一边控制方向盘一边问道。
“还好,中午枭哥你做的饭菜不是很好吃么,我就吃多了,晚上不是很饱。”
他怎么能说,自己因为苦苦思索对付他们父子俩的策略而完全吃不下饭。
陆枭想起中午纪泽不说话却跟小硕鼠一样一点点却一直不停扒饭的摸样,心里就软了软。
在暗黄的光线下,浅色的眸子却显得幽深起来,只是里头是一派温和。
纪泽动了动,方才在陆家自己是太过于谨慎了,感觉从头到尾仿佛都僵硬了一变。于是略略伸了个懒腰,将自己窝进了座椅里。
陆枭侧头看着他一副要陷进副驾驶座里的乖乖摸样,差点禁不住伸手触摸他头发的冲动。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触感?
当然只是趁他转头望着车窗外的时候,很是肆无忌惮地在纪泽的头上意淫了一番。
“是不是对于我冒雨回来的行为很不理解?”
得找点话,否则陆枭制止不了自己思想的放纵了。
见纪泽转头疑惑地望着自己等答案,陆枭继续说下去,“我六岁才回来的,一回来就住到了那栋房子里。但是,我之前一个跟我的亲生母亲住在意大利,她是个,很有天分的画家。还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
硕大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外面是大风大雨,而车里却是极其安逸宁静,坐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个像薄荷草的青年。
陆枭只觉得此刻的气氛再好不过了,好到他很有跟纪泽谈心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