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的劝告似乎没能打动它。
“他们连我的模样都看不见,我为什么要帮他们?”
妖皇冷笑,“人类的纷争当然要由人类解决,我们本来就不会轻易插手,是死是活,不过是至多百年的交替。”
像是混沌中立阵营的发言出现了!
果然,非我族类,没那么好心的。不过仔细想想也很正常,之前妖都是隐居,要是真喜欢人类,也不会放弃和人接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出了元芜这样的奇葩,但它们大概对人类没那么友好。
而且人类也的确不该以为,全世界的生物都会倾向自己。
我稍微反省了下,准备当只舒舒服服的咸鱼等待突如其来的事情结束,忽然感觉身上一轻,好像飘在半空。
睁眼一看,不知何时我出了教室,颠倒着飘在天空上,正好在那□□战的人上方。下面五颜六色的攻击方式煞是好看,攻击力也不是花架子,轻而易举就能削掉厚厚的水泥地,轰裂平坦的地面。
“我没有帮他们的兴趣,但你需要帮我收集情报。”
罪魁祸首甩着尾巴得意洋洋,“就先从战斗方式开始了解!”
我深呼吸一口气,眯起眼尽力不去思考这里有多高,自己指尖是不是在发凉,会不会有晕眩感,以及下方的人抬头会看见什么。
只迅速从口袋里拿出加料的饼干,精准地塞到了元芜的嘴里,逼迫它咽下去。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淦。
人会忽然对自己产生厌恶吗?
我的答案是yes。
不是那么严重的程度,也属实不算轻松。就像是身体被包裹在氧气逐渐消失的薄膜里,不妨碍呼吸,却一点点地难耐烦躁起来,想要挣脱什么又无能为力,于是只能将怨愤发泄到自己身上,希望下一秒能够消失,或者逃离开这一切再也不出现。
宛如心里有道黑黑小小的裂缝,灰色暗淡的情绪会如同袭击的冷空气一般打人一个措手不及。按照大人们的话来说,消化处理这样的情绪大概也是成长过程中必须经历的一环,尽管实际他们对此也感到无力。
对不能掌握事物的懊恼不甘,对未知存在的畏惧退缩,对所拥有能力的怀疑担忧……人类有时会是这样复杂情感的集合体,仔细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
同时也难免会觉得,人真是非常、非常麻烦的存在。
比如以上这些牢骚,是在我冲动地塞给元芜一嘴芥末饼干之后发出的感想。
我没有后悔以防万一又买了芥末饼干,也没有后悔以此进行反击,唯一难受的地方在于——我没有选好时机。
至少该等元芜把我放到某个可以站立的平面上再做报复举动的。
我一边抓着昏迷不醒脸肿起来像是南瓜的妖皇,一边任由身体自由落体时,深觉自己还有的学。
一般来说,魔法、超能力、异能之类的非常识性力量对客观事物产生影响,无非是两种。一种是一劳永逸的类型,比如被变成青蛙的王子如果没有公主的吻就会一直是青蛙。这类力量被释放后就独立出来,拥有一定程度上自我维持的能力,直到被原主人或者其他什么人解除为止。
另一种是实时操纵的类型,也就是像是电池供电给机器让它运转一样。没有使用者的“电力”
供应,法术效果就会失效。
不幸的是,元芜施加的飞行法术似乎是后者。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至少我不该看见过来回徘徊的风刃就单纯把元芜归类为前者,妖这种生物与拥有力量的人不同,应该是可以兼容各种类型的。
顺便我得到了另一个情报,由妖皇施加在普通人身上使他飞在半空中的力量,在妖皇本人昏迷过去的情况下,能维持多久呢?
答案是——一分钟。
周身那股玄妙的感觉褪去的刹那,我察觉到身体似乎在恢复重量,地心引力与牛顿正深情呼唤着我,等待伟大的物理力量拽下天空中不该存在的生物。
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乐意之极,哪有人会平白无故飞在天上的道理。做这种事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其他人“我有秘密,我与众不同,快来找我”
吗。
可今时不同往日,比起摔下去死掉的结局,我还是宁愿多当一会天空中的遮挡物。
不过每当人想要反悔时,大抵已经来不及了。
我听着哗哗作响的风声,心下叹息。
这绝不是什么可以模仿的行为,从高空不做任何准备直直坠下,是完全的找死,无论怎么狡辩都无法反驳的愚蠢。但在这个世界里,在这个时候,足以支撑我不去慌张的原因也很简单。
——正下方那群正在战斗的人里,是有“主角”
的。
为了区分拥有特殊力量不同人生的人,我有时会这么称呼他们。即,所谓非普通人身份存在的主要角色,就像是漫画或者动画里以第一视角展开故事的人。
大多数时候,在主角面前即便碰上危险也是能被他们救回来的,例如差点被大卡车撞到,被可疑分子跟踪,被从天而降的篮球砸到,被人推下高处或者是什么意外发生的情况。
可能是一种主角才能拥有的光环?
观察后我得出结论,他们那颗想要拯救的心会得到一定程度上的回应,所拥有的力量会帮助他们救助想要救下的人,比如青梅竹马、父亲母亲弟弟妹妹、甚至暗恋的女同学男同学,邻居家的小孩……
从设定的角度上来说,简直就像是世界给予力量,然后展现给他们看这份力量的强大,以坚定他们踏入非日常的决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