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家教导儿女,收礼前应得到自家长辈的允许。这只是为了避免孩子见礼眼开,收了过于贵重或者不该收的礼。但是孩子如果自己能做决定,又不出错,也不失为是个有主见的好孩子。
沈俾文的母亲宋氏更是将崔瑾珠唤到身侧,拉着她的手笑道:“这孩子长得真是好,眉眼秀气,举止大方。平日里在家都做些什么啊?”
崔瑾珠见这情状,便是再迟钝,多多少少也有些看明白了,略微尴尬地站在那里,最终还是选择了谨慎应对,“便是背背书、写写字。学里的功课对我来说并不轻松,基本时间都花在这上头了。”
崔瑾珠这般说是想表现得稍微愚钝些,却不想宋氏听着却很是满意。她就喜欢这样坦率性格的,好便是好,不好也直白白说出来,不遮不掩,坦坦荡荡。
她原是有些担心这崔家姑娘是个妖妖娆娆的人物,出身不显却想方设法攀高枝。不想竟原是这样一个干净沉稳的姑娘。
“女孩子家需要学的东西比男孩子多,自然不如他们能在学业上有所成就。”
宋氏轻拍崔瑾珠的手安慰道,“用心便够了,对得起先生与父母,也对得起自己。”
说着,又回头对身边的大嫂朱氏道:“您别看这孩子说得这般谦虚,我是知道她在春晖舞课上学得特别好,今年还被挑中了要跳祭舞呢!”
小赵氏听着便笑开了花,喜笑颜开地接口道:“我家珠珠啊,别的不说,就一点,做事用心有毅力!说要把舞跳好吧,那就是天天下学之后独自练习,不然哪儿就能短短几个月便胜过了其他人,被先生挑中了呢!就像之前她说想上女学吧,便提早三年离开了我们父母来了京里跟着她大伯母,一门心思地向学。之后她,哎!生了场病,一时跟不上课程了,眼看着秋试要到,可怎办?”
小赵氏说起女儿来便停不下来,根本没给人插嘴的机会,“她就花了两个多月时间硬是在那青峰崖上爬出了条路来!哎,那段时间啊,我现在想起来都是泪!每天从崖壁上下来的时候,身上就没一块好肉的,都是伤口。手指更是血肉模糊,指甲都翻了好几个。”
沈母闻言想想那场景,也是一阵的头皮发麻,忙低头看了看手中握着的纤细手指。崔瑾珠窘迫地听着她娘不要钱的夸她,被拉着的手也是微微有些发烫。
小赵氏看宋氏如此,忙补救道:“都好啦!她爹看着心疼,去太医那里给她求了药来,天天擦,身上一个疤都无的!”
沈俾文这时也顾不得矜持了,不敢进门,便在门边对他娘说道:“是啊娘,您别担心,我也给珠珠拿了好些药呢,肯定不会留疤的!”
说完“珠珠”
俩字,心中还颇为甜蜜地咂了咂嘴回味了一番。
宋氏闻言抬头便瞪了他一眼,又把一脸蠢相的他瞪了回去。转头却是一脸疼惜地对崔瑾珠道:“你这孩子,怎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以后可不能如此了!”
崔瑾珠只能讪笑着点头应是,被拉住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颇有些狼狈。
这日,两位沈太太在崔家凉棚里坐了良久之后,均是带着满心如意离开的崔家凉棚,顺便把默立在一旁、想尽量减少存在感以便能被忽视而留下来的沈公子也一并带走了。
走之前,宋氏还拉着崔瑾珠的手嘱咐道:“以后有机会我便给你下帖子,你多来我家玩。”
随后便扯着在一旁乐开了花的傻儿子走了。
而此时正目送他们远去的众人,却依稀听闻到远处似有琴笛和鸣之声。崔瑾珠听出这便是那日小狮子和沈俾文在莲华禅寺中合奏之曲。只是看来这次吹笛的不再是沈俾文了。
如果她再走近些,便能看到在远处河边白亭中,一女子素手抚琴,身旁另有一颀长的青衣男子侧头吹笛,身姿挺拔如松柏,面庞俊美似潘安,偶尔还低头与女子深情对望。好一对佳偶璧人!
下午沈俾文再来找她时,她便死也不出去了,静静坐在那边喝茶看书,就当没瞧见他可怜巴巴的脸。
还是崔瑾璮看不过眼,小声劝道:“你还是出去见见他吧,不然他老待在这儿,旁人见了也不好。”
崔瑾玞转头看了眼快成了望女石的沈俾文,也有些不忍心,跟着道:“便是与他说几句话,也不费事的。”
崔槿璧却是尖刻地催促道:“赶紧让他走!杵在我们家门口算怎么一回事!”
崔瑾珠眼看小赵氏都要过来劝她了,无奈放下手中的书便走了出去。
沈俾文看着她越走越近,脸上的笑容便也越来越灿烂,到最后,亮闪闪的八颗牙齿简直要闪瞎崔瑾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