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庆之伸手。
城头,将领颔首,“果然是大度能容的蒋公子!”
蒋庆之的手碰到了朱浩的肩膀。
一推。
朱浩浑身放松等着被拍,否则蒋庆之还真推不动。
朱浩侧身,踉跄几步。
蒋庆之和他擦肩而过。
走向自己的马匹,笑道:
“好狗!”
朱浩咬牙,“他这是什么意思?”
边上有人嘀咕,“好狗不挡道啊!”
朱浩面色如猪血。
和天边的残阳一般。
……
残阳映照着锦衣卫衙门。
隔壁的通政使司早已下衙了,官吏们的欢呼声甚至能传到院子里的陆炳耳中。
他在院子里缓缓而行,神色平静。
身边是沈炼。
“新建伯的心学自然是不错。”
陆炳负手看着院子里大树的树冠,原先有人说院子里有大树,容易藏匿贼人,请示砍伐,但陆炳却不置可否。
沈炼早年曾跟随新建伯王守仁,是心学子弟。他为官刚直,名声传到了陆炳耳中,陆炳欣赏此人,便把他弄到了锦衣卫任职。
“心学的精髓是什么?”
陆炳问。
“先生的心学博大精深,下官不过得了点皮毛罢了。”
沈炼目光炯炯,“下官以为,心学精髓在于内省。把自己五脏六腑都掏出来,在烈日下暴晒,把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尽数晒出来。如此,可大成。”
陆炳和严嵩父子交好,这让沈炼极为不满。
“暴晒吗?”
陆炳莞尔,“这么些年,我保住了多少良臣?”
“这也是下官对指挥使钦佩之处。”
陆炳利用和嘉靖帝的关系为那些被冤屈的臣子进言,沈炼进锦衣卫后,知晓一些。
沈炼眉心处有三道深纹,看着格外刚直,“指挥使为何不与严嵩父子分道扬镳?毕竟,正邪不两立。”
“你不懂。”
陆炳笑了笑,“为官之道,官位越高,看似风光无限,可高处不胜寒,却也风险无限。多少人想把我从高处拽下来。我若是孤臣……你以为我此刻还能站在此处?”
他回身看着沈炼,刚想说话,朱浩来了。
“如何?”
陆炳问道。
他今日下衙后依旧没走,便是在等朱浩的消息。
若是抓捕未果,陆炳便能在嘉靖帝那里进言:今日蒋公子带着锦衣卫大索四门,可惜没找到刺客同党。
——一个新贵甫到京城,就敢指使锦衣卫如此跋扈。
剩下的各自脑补就是了。
沈炼眉心的皱纹越发深刻了。
在他的眼中,蒋庆之这位新贵便是一个米虫,耗费公帑的老鼠。
这等人早死一个,沈炼便觉得大明国祚能多增加几年。
噗通!
朱浩跪下。
垂首。
陆炳深吸一口气,面色瞬间由青转为正常。
“说!”
陆炳低喝。
院子上空仿佛霹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