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弢明白,鄭深應該是有所顧慮。
他隨即對諸位將領道:「時候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我與鄭二公子敘敘舊。」
甄衛還想說什麼,但他比楚弢和鄭深要小十來歲,不是一輩人,別人敘舊,他硬賴在這裡也不合適。
他也只好跟其他人一起起身道別。
等將領們都走了,楚弢命侍衛送了一壺酒和幾碟佐酒的小菜:「軍營中簡陋,望清泉莫要嫌棄。」
鄭深坐到他對面:「怎麼會?不請自來,半夜叨擾,還請楚將軍見諒。」
說到這裡,他先舉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後搖頭:「你這酒太濁了,差點味道。」
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比楚弢這個主人都還自在。
楚弢氣笑了,端起酒杯邊喝邊勸道:「你嫌我這酒不好喝,那你自己帶點好喝的來啊,吃白食還挑三揀四。行了,誰不知道你鄭清泉心眼多,說吧,你到底代表誰過來的?」
「十幾年不見,老楚你還是這般急性子。我還有一名,也許你曾聽說過,」鄭深放下了酒杯,看著他正色道,「我是鄭深!」
楚弢喃喃:「鄭深?慶川鄭深?傳聞中陳雲州的左膀右臂鄭深?」
鄭深輕笑點頭。
楚弢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你身上可是流著皇室血脈,怎能跟這種亂臣賊子混到一起?」
楚弢有些接受無能。
鄭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淺淺抿了一口:「嘉衡帝死了,被高昌人殺死的。當年他聽信陳天恩的讒言,對定北大將軍很是忌憚,放任陳天恩給定北大將軍府潑髒水,不分青紅皂白就抄了定北大將軍府,任用陳天恩這等忘恩負義的小人。」
「陳天恩投靠了高昌人,帶高昌人進京,覆滅了大燕王朝。是不是很有意思?」
「你瘋了,不管怎麼說,你也是弘王外孫,宗室之後。」楚弢皺眉道。
鄭深好笑地看著楚弢:「我說老楚,你怎麼比我還在乎這個啊?從平國公府倒塌開始,我就不是什麼宗室之後了。離開京城後,我走南闖北,幾乎走遍了天下,在我那位表兄治下,民不聊生,到處都有餓死的百姓,到處都是賣兒賣女的百姓,到處都是走投無路,揭竿而起的百姓。」
「大燕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老楚,你還看不明白嗎?」
「王朝興衰更替,古來有之,一百五十年前,也沒有大燕。老楚啊,這世上沒什麼是永垂不朽,千秋萬代的!」
楚弢面色難看,直接下逐客令:「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鄭清泉,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今日就當我們沒見過,你回去吧。」
真是固執。
鄭深淡淡地說:「曾有人對我說過,所謂的食君之祿,不過食的是天下的民脂民膏,若無天下人供應,你哪來的俸祿?楚家軍所食所用,每一粒米上都帶著百姓的血汗,真要忠君之事,你等先對天下黎民百姓負責吧!」
「楚將軍,如今天下歸心,我家大人崛起已是勢不可擋,你又何必這樣死腦筋呢?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你手底下的將士考慮。楚家軍不會是慶川軍的對手,何必再做無畏的犧牲?」
楚弢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鄭清泉別說得這麼好聽,既然我楚家軍不是你們的對手,那你何必來勸?直接戰場上見就是。」
這老傢伙,真是越老越固執,而且還不聽勸。
楚弢笑呵呵地說:「那是我不忍你這個老夥計走上絕路。楚弢,你在江南征戰數年,也聽說過我們慶川的名聲,我家大人為君如何,你也清楚。不是我吹噓,我家大人的胸襟和抱負,前無古人。」
「我家大人說了,對宗室勛貴,只要沒作惡的,都只革除爵位,罰沒家產。單這點,有幾人能做到?對皇室都如此,更何況對你。我家大人還是很欽佩你的操守和能力,你若肯歸降,楚家軍照舊由你執掌!」
楚弢斜了他一眼:「呸,那不過是騙你的!他不這麼說,你肯這麼為他賣命嗎?」
鄭深輕笑著搖頭:「不,陳大人不知我的身份。」
楚弢懷疑地看著他,真的假的?來歷不明的人,那陳雲州也敢用?
就在他狐疑之時,外面傳來了侍衛的聲音:「楚將軍,王統帥帶著禁軍來了,甄統領命小人來稟告您。」
楚弢詫異抬頭。
鄭深笑看著他:「王石原已被我們打敗,帶著殘兵逃出了京城,估計是打算過來投奔你,不,他還帶了兩個皇子,應該會用皇子的名義奪了你的兵權,老楚,你可要當心了。」
楚弢惡寒,這老傢伙分明就是挑撥離間。
但別說還真有可能,王石原潰逃,手中應該沒多少人了,依他的野心,肯定會有些想法。
但楚弢也不願如了鄭深的意:「你少挑撥離間,我不會相信你的。」
鄭深也不在意,站了起來道:「你有事,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有空的營帳沒有?安排一個,趕了八天的路,累死了。」
楚弢好想爆粗口,十幾年不見,這鄭清泉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眼不見心不煩,他招來一個侍衛帶鄭深去休息。
鄭深樂呵呵地走了出去,拐了幾個彎,碰到了虞書慧。
虞書慧見到他非常驚訝,鄭深沖她點了點頭,也沒打招呼的意思就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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