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为南冠客,子岂能为俏郎君?”
【注1:南冠,代指南边的囚徒。】
“那,是不是于老将军回来了,师父就会给我们找师娘啦?”
于圭笑了笑道:“也许吧。”
一阵南风吹来,夏侯玄不禁打了个冷战。不知是因为倒春寒,还是因为那风,刮碎了脑海中师父的言语。
远处,两人两骑,正在南渡的船只之上,回北顾。
“君侯,走吧,看来,陛下此次,是铁了心不让您与太后相见了。”
“走吧。。。。。。”
那被扈从称之为君侯的青年贵人,一顶玉冠束、两鬓长髯飞扬,玄色斗篷在南风的吹拂下,不停的翻飞着。
遥遥望去,就好似神仙中人一般。
此刻,他依旧回望着,浩浩汤汤的洛水、以及不远处的赫赫皇城。
“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君侯?”
“洛水之神。”
曹植微笑着回答道。
“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则君王所见,无乃是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
扈从虽不相信什么女神,但仍不愿冷了君侯的心。
曹植望着那越来越遥远的皇城,不禁泪眼婆娑。
曹植一字一句,对那扈从言道: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
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这般美人,真是世间少有。。。。。。”
那扈从也不禁有些怅然失神。
曹植眼含热泪,继续诉说着他内心早已应该死去却仍未死去的理想:
“。。。。。。壤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解玉佩以要之。。。。。。。”
“那,女神,有没有接受君侯的玉佩?”
扈从就好像在听着应该离奇的故事一般,他也深深陷了进去。
此刻,曹植居然泪流满面:
“。。。。。。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
。。。。。。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那,女神既然接受了君侯的玉佩,何以,消失不见。。。。。”
远处的洛阳城,已经快要看不见了,但却依旧还在曹植的眼前,此刻的曹植,心中已然复归平静,他继续轻声吟诵着那虽只属于自己、却光耀于千秋的篇章:
“。。。。。。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
“人神,终究殊途。”
“是啊,才子与君王,也终将殊途。”
过了良久,夏侯玄依旧望着那已经快要消失不见的身影,仔细聆听着那若隐若现的悲歌。
一如那篇章之中所说一般,怅盘桓而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