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湾里人家来说,在他们的生活里很少有买这个词,更多的是换。啥都能靠换,比如一头羊换一辆板车,但是暂时没人当这个冤大头。
“成吧,”
姜青禾答应。
两个人连网都没下,就已经打算好了后路。
下网得要技巧,而姜青禾不会,徐祯更不会,他钓个鱼坐一天鱼都不上钩。两个人随便把网拽在手里扔出去,一头拴在木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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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月十五,”
徐祯也停下打水的活计,走过来拉住网的一端。那绿头鸭一见会移动扑腾得更厉害了,最后被钳住翅膀,柳条捆住不能动弹塞到板车上了。
蔓蔓凑近看,她不敢伸手去摸那泛着绿光的头顶。绿头鸭见她走进来,蹼掌登在木板上,出啪啪啪的声音,看起来很可怜,绿豆眼一直盯着她。
这回不说吃肉肉了,她蔫蔫的。
小孩子劲来得快,去得也快,蔓蔓搅着手指头跟姜青禾商量,“娘,不吃肉肉。”
“真不吃肉肉了?”
姜青禾假做疑问,“肉肉很好吃的。”
蔓蔓扑到她怀里,不说话就一直摇头。
姜青禾松了口气,她跟徐祯两人都是第一次当爸妈,诸如面对这次的事,既想让蔓蔓吃到肉,又不想过小养成她不敬畏其他生命的想法,好难。
她和徐祯都是稀里糊涂被生下来,又磕磕绊绊长大,但在做父母上,他们郑重、清醒、明白地迈出了这一步。
“来,我们把绳子解下来,”
徐祯摸摸她的头,又拉住她的手,把活扣给一一解开。
刚一松开桎梏,绿头鸭卖力挥着翅膀,一头扎进了芦苇丛里。
蔓蔓才露出点笑意,“它回家找妈妈去了。”
“找不到家很着急的。”
她又抱住姜青禾的脖子,轻声说:“好妈妈。”
又转头亲了一口徐祯。
再次郑重道:“错了,不吃肉肉。”
姜青禾想,还是可以吃肉的。
徐祯想,买只又肥又嫩的鸭子,庆祝一下。至于庆祝由头,太多了。
两只水桶打完水要捆好了,水没装得特别满,太满颠的时候就会溢出来。盖上桶盖,拿三四米长的麻绳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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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月十五来就带着身盐碱味,烘烤时会逐渐渗透出来。姜青禾只薄薄抹了点姜粉,稍微去下腥,盐粒子放了一星半点。
等徐祯似模似样地开烤,姜青禾又跑到板车边拎袋东西下来,解开布一看是个不大的罐罐。陶瓦罐双耳,还有个壶把,壶嘴突出,没有盖,浆洗得很干净,连火燎上去的黑灰印都没有。
“罐罐,”
蔓蔓认得。
“怎么带它了,”
徐祯忍不住问。
姜青禾从火堆里扒出几块炭,磊上石块再把陶罐放上去,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徐祯。
徐祯其实是个没有爱好的人,以前爷爷吃啥他吃啥,上学回来后就学刨木花、画线、榫卯,活的跟个小老头一样。
跟姜青禾结婚后,也是随她的喜好。吃什么都可以,一点不嫌弃,很好养活,不过姜青禾觉得一点都不好,哪有无欲无求的人。
非要带着他体验人生百味。
后来徐祯喜欢上了钓鱼,只是没一次能钓上来过,再后来到了这里,他有了个的喜好,喝罐罐茶。
只是他喝的次数不多,但每次喝都很满足。坐在小矮凳上,手里拿一块炕好的馍,一边掰一边品罐罐茶,能不出声坐那好久。
那个小陶罐他很宝贝,喝完先拿牛毛刷蹲在墙脚,仔仔细细把黑灰给刷掉。罐里头的茶垢也不放过,再打一层土肥皂,刷到锃亮跟买的一样,才洗净让它自行阴干。
“我拿它来还能干啥,本来准备熬鸭汤的,”
姜青禾故意这么说。
徐祯看透了她,只是笑,轻轻浅浅的。
塞北没有茶树,不然也不会衍生出茶马互市,在这里砖茶是硬通货。早很多年前,往这里运的是红砖茶,毛红茶铡碎蒸制压出来的,又叫厢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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