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葭笑着点了头。王知华欢喜地连连点头称谢。谢雪脸色铁青地站在一边。刘氏只微微一哂。
然后谢葭就退下了。
阮师父是自梳了的,专心练武,没有嫁人,卫府的人都叫她“阮姑”
,或是“阮师父”
。谢葭说的是“借用”
,所以她并不受公爵府内院的管制,更不用看刘氏的脸色。除了领公爵府二等妈妈的月钱,一大早意思意思去谢葭那里报个道。她的生活跟以前差不多,每日去给武婢上上课。
过了几日,夜里谢葭正在画一副中秋月夜图。这副画她画了好几天了,是谢嵩布置的作业。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进了楼来。
墨痕摆摆手,白平会意,先退到了一边。
等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谢葭恍过神,这才放下笔。
白平上前请了安,低声道:“元娘。”
谢葭道:“怎么样?”
白平道:“今个儿奴婢跟着那婆子,发现她去了赵妈妈那里回话。轻罗姑娘看着还是混混沌沌的,那婆子跟她说什么,她都没什么反应。”
早知道是刘氏的人了。
谢葭道:“都没反应?”
白平犹豫了一下,道:“不过奴婢看着,她好像是好些了。人走了,眼神就变了……后来还自己去拿桌子上的胡饼吃了几口。当差的丫鬟一来,她就把胡饼都捏了,弄得满身都是……”
谢葭听得精神一震:“你是说,她都好了?”
白平这几日都趴在垂柳居的屋顶上偷看,观察了几日,才发现轻罗的表现有一点点异常,并不明显,因此拖到今日,也不敢确定,只犹豫着道:“瞧着,像是那么一回事……”
谢葭抿了抿唇,道:“你想办法,去跟她通个信。”
白平道:“是。”
当晚,谢葭的中秋月夜图画好了。
相比一年前,她的画技进步的速度根本就可以用坐火箭来形容。一来毕竟前世学过作画,心思也比较活络,再则她决定了专攻画技,有墨痕这种良师在侧,她又学得非常刻苦。当时勉强能与她比肩的同窗,今年已经被她远远地抛到了后面。
交了作业,谢嵩大喜,亲自题了诗,特地让宋铭书亲自送到博渊阁去裱了,爱若珍宝,就挂在怡性斋的书房里。
谢葭就拎着一大堆赏赐回了蒹葭楼。以前她屋里的首饰和赏赐都是由轻罗掌管的,现在轻罗不在,知画便接手了过来。这两年来,谢葭也涨了不少好东西,这下回来便让知画白平刺槐还有紫薇帮着一起整理了一下那些东西,打算看看有没有能卖掉的东西,拿去卖了换钱……
这时候,墨痕揭了帘子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托盘,道:“元娘,表小姐又送东西来了。”
屋里正珠光宝气一片,众人热火朝天的劳动着,谢葭也亲自蹲了下来察看那些器皿宝物。闻言,她皱皱眉,道:“搁一边吧,现在没空搭理她。”
墨痕笑道:“这次做的是双绣鞋。”
说着,就依言把那东西放在了一边,心中微微一哂。自元娘送了乔妈妈过去,表小姐就一直千恩万谢,也想往蒹葭楼走动,只不过谢葭常要上课,回来又要做功课,根本没空搭理她。她就经常送些自己绣的帕子啊,鞋子啊一类的东西来。
从某个程度上来说,谢葭还是很得宠的。屋子里各式各样的好东西有不少——能挑出来卖的,也不少。
面都没见过的亲戚送的,卖了。没什么明显特征的,卖了。她自己用旧的,卖了。甚至有些谢嵩偶尔随意赐下让她把玩的,也都决定拿去卖了。
墨痕毕竟算是在外面的人了,很老道,金银首饰玉器都可以拿到行里去卖,不用典当。算一算价钱,这么一大堆东西的价钱大约就在两千两到两千五百两之间。
“这么多!”
谢葭自己也吓了一跳。
墨痕只是淡淡一笑,道:“谢府的亲朋多。”
随后她略一盘算,道:“到西华大街买个正经的小园林,这些钱也差不多了。”
谢葭却道:“买园林干什么?我们难道会没有地方住?”
要买,也不用买动则几千两的园林。
墨痕有些惊讶,她以为元娘是因为轻罗的事情,所以才想变卖了首饰,在外面买个宅子的。这事虽然惊世骇俗了一些,但是……
谢葭道:“我是想在西九市盘个铺子,做点小生意,细水长流……要好一些。日后再想办法,在外面买个小院子就是了。”
墨痕顿时无语。公卿之家,在外面做些庶务补贴家用,是常有的事情,毕竟开销实在太大。但是从来没听说过谁家未出阁的……还是没及笄的小姐要自己卖了首饰去做个小生意的。这事儿若是报给谢嵩,谢嵩也不会答应。报给刘氏,恐怕事更难成。她是打算自己偷偷做了……
她的念头转了转,道:“那元娘想好了做什么生意没有?”
谢葭一摊手,道:“没想好,先把钱筹了来吧。”
墨痕微微一笑。
宋铭书结交甚广,和各个阶层的人都有交往。很快就把那一批货脱了手,拿回来两千五百两银子。算是顶了尖的了。
另外还找了一个姓钱的婆子来,他们家就是在西四街做药材生意的,问墨痕,谢府元娘是否要入股。虽然是背着人的买卖,可是到底是文远侯嫡女,渐渐的名声越来越大,待她大了,自己能做主的时候,那于钱家的药铺可是有天大的好处。
墨痕略一思索,只先婉言拒绝了那钱婆子。问过谢葭,谢葭也认为先把那劳什子药材铺放一放。
农历九月上的时候,谢葭才决定下来,打算在西四街自己盘个卖干货的铺子。盘算了一下开支,又补了五百两到那钱氏药铺里算入股。钱氏十分殷勤,承诺每年都有分红。但是有铺子,就要有人来打理。谢葭和墨痕都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