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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兄（第1页）

==第六十三章长兄==

——“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萧聿回到景仁宫，坐在榻边，耳畔依旧是这句话。

延熙元年，九月，他班师回朝，得到的也是这么句话。

那时太后与他道：“皇后是后宫之主，六局一司女官的背景她一清二楚，徐尚仪的胞弟死在她父亲的军营里，她自己会不清楚？她把徐尚仪留在身边，便是她自己不想拖累陛下了。”

不想拖累。

萧聿唇抿如刀，他将帨巾放入水中，浸湿又拧干，小心翼翼去擦她的脸，看着她的轮廓，他似乎看到了她一寸寸瘦下去的样子，看到了她走到油灯枯竭的那一天。

禁足的令，是他亲自下的。

人，也是他逼死的。

这时，盛公公敲了敲门，道：“陛下，药煎好了。”

萧聿点了点头，“拿来。”

盛公公推开门，抬眼看见皇帝一个人僵坐在床边，心里莫名发慌，倘若秦婕妤再出了什么事，他不敢想。

盛公公把药放下，阖上了门。

秦婈是在亥时醒来的，睁开眼时，整双眼睛都是红的，萧聿就靠坐在她身边，闭眼小憩，手里还握着她的手。

秦婈一动，萧聿就醒了。

“醒了？”

他问。

秦婈抬起头，眼泪毫无知觉地滚了下来，她颤抖着抽回了自己的手，哑声道：“陛下怎么在这儿，臣妾……臣妾……”

见到他，她的思绪全是乱的，捋不出一点头绪来。

现在

是哪年？

延熙元年，还是四年？

她是苏菱，还是秦婈？

她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

苏家满门的罪，赎尽了吗？

萧聿扶着她坐起来，然后问：“可是肚子还疼？”

秦婈怔住半晌，才摇了摇头，轻声说不疼。

“什么都别想，先吧药喝了。”

萧聿回头拿药，作势要喂她，秦婈下意识往后一靠，伸手去接，小声道：“臣妾自己来。”

萧聿松手由她。

秦婈接过碗，一口便喝完了。

萧聿似从前那般拉过她的手，可人与人之间的那股疏离是藏不住的，萧聿见她羽睫一直颤抖，便知她的心结太深了，轻声道：“我们说说话？”

其实秦婈不知能与他说什么，也不知该与他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说实在的，曾经一对视就恨不得吻在一处的两个人，如今竟是连说句心里话都做不到了，只能让人叹两句世事无常。

“你可是梦到从前了？”

连身份都被他猜透了，这件事更没有必要瞒着他。

秦婈直接点头。

萧聿问：“从何时开始的？”

秦婈答：“入宫后吧……”

入宫后，那便是同他一样了。

默了须臾，他倏然道：“想见苏淮安吗？”

苏家的事比她想的复杂，她又对自己如此防范，有些话，还是由苏淮安对她说最好。

提起苏家，秦婈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发虚，就连声音都变得更弱了：“臣妾，能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