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看到桂花树下的宋修筠,白衬衫的袖口挽起,靠在熟悉的躺椅上,腿上卧着莫奈,身旁是唐昶允种着碗莲的黑陶大瓮。
或粉或白的莲花都出了水,在树下的光影中袅袅婷婷,莲叶上的光斑随着风扑朔,吸引莫奈伸腿去够,反而把花盘打得乱颤。
随后被宋修筠抬手护住,把她圈在怀里。
莫奈左右跳不出,便一个劲摇着尾巴往他身上拱。他拗不过,仰头靠在椅背上,也被阳光晃得闭上眼睛,任她搓圆揉扁。
大概是宿醉给人的感觉太强烈,宋修筠在这一刻竟然和记忆中的他重叠了,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让人目眩。
只是印象中的木绣球却苍苍翠翠,蝉鸣也在秋风中渐熄。久远的记忆得到纠正,唐岫意识到木香是四月开的花,每次姥姥扫完地上白雪似的花瓣,她的生日就到了。
所以她原来不是在夏天喜欢上他的,而是风日和暖的春季。
没有蝉鸣,只有心跳。
唐岫有些失神,贴近窗户看了好久,不远处的莫奈总算攀上宋修筠的肩膀,凑近在他的脖子旁嗅来嗅去,最后胆大妄为地在他喉结上舔了一下。
“……”
唐岫睁大眼睛,她一早起来都没喝水,咽了咽嗓子,才发现喉间干得冒火,
宋修筠也猛地睁眼,怕痒地往后仰,喉结的线条却在这个姿势下凸显得更明显,她甚至能想象出他轻轻的吸气声。
但莫奈不知羞,孜孜不倦地在他身上蹭,甚至要去舔他的下巴,十分狂热地表达对他的喜欢。
宋修筠起先还手忙脚乱,不一会儿就被扑腾得放弃挣扎,无奈地伸手去擦脸上脖子上的口水,坐起身来。
唐岫还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笑,眼睛弯得明明媚媚,似乎天底下的一切好春光都在里头了。
心跳因此到达某个峰值,喉咙也发紧,带来隐约的窒息感。
下一秒,宋修筠的视线不经意地掠向她的方向。
她昨晚醉得太厉害,到现在还没起来,难免让人有些担心。
谁知道淡红色的花鸟窗棂后,她正拉着窗帘往外看,巴掌大的一张脸,眉目秀丽如画,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他跟着怔住,一时忘了手边的动作,下巴便掠上湿热的水痕。
谁知道“刷”
一下,里头的人一看见他便毫不留情地拉上帘子,只剩半片青绿色在窗后晃动。
宋修筠脸上的神情缓缓变作疑惑,迟迟没有收回视线。
她不会是还记得昨晚的事吧?
气他什么呢……摸了她的脸么?
宋修筠垂眼,摁下怀里的莫奈,微微蹙眉。
这头唐岫当然不是故意要甩他脸色,原本被抓住偷看就够窘的了,谁知道房门突然被敲响,这才吓得她火速远离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