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响起的急促拍门声打断了一切,书坊里的人还没弄清楚生了什么事,门就被不耐烦的衙役破开了。
接着便是亮起的足以灼烧眼眸的冲天火光,噼里啪啦推翻案台书架的巨响,以及衙役门粗暴捉拿人的怒喝声。
书坊共二十多位誊抄书卷策论的人,都在今夜被拿下了,唯独竹里馆老板程如墨和他近侍竹松没有踪影。
好好一张网,却逃脱了两条大鱼,这谁也没办法拿去昭明帝面前交差。
“程如墨和竹松在哪里?”
苏拯躬身捏住身侧一人的下巴,厉声逼问。
“小人……小人不知。”
苏拯一看就知道这人在说假话,说话磕磕绊绊,眼神闪躲,根本不敢看他。
他不说自然有的是人说。
苏拯冷嗤一声,在他眼神示意下,周遭所有的衙役都把刀拔出来架在这些人脖子上。
刀剑面前,很少有人不崩于色,当即便有人哆哆嗦嗦招了:“公子和竹松大哥,往……往密道跑了。”
苏拯没想到小小书坊消息也能这么灵通,他带的人还没到,策论案的罪魁祸倒是先跑了。
略感棘手的苏拯根本没空和眼前这些小喽啰周旋,他命衙役把这些人押回京衙大牢,仅留下一个人带路。
程如墨和竹松确实从密道跑了。
密道是和雅背后藏策论的密室一起挖的,密室知道的人多,密道却只有竹松和程如墨知道。
“公……公子,我们这么着急从书坊离开,究竟是要逃避什么?”
到底是这些年开书坊、卖策论赚得盆满钵满的日子太过舒坦,那么长一条密道,如今不过才跑了短短一段路,竹松就有些受不了了,喘着粗气逼问程如墨。
程如墨脸色苍白,腿肚子软,情况也只比竹松好一点。
听到竹松这番问话,程如墨十分愧疚,薄唇颤了又颤,才低声道:“我那日不小心把卖给宋元白和林良弼的策论弄成一样的了……”
竹松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大大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才暴躁起来。
“什么?一样的策论?一样的策论!”
竹松暴跳如雷,若不是程如墨是主子,他是仆,他的巴掌早就落到程如墨脸上去了。
“私卖策论给太学学子,本就是不光彩,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事。公子你是生怕我们竹里馆不被人盯上,眼巴巴把把柄往别人手里递吗?”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所以我这不是带你赶紧跑了吗。”
程如墨低声认错。
他本来已经把手探到腰间的白玉酒瓶处,但见竹松怒不可遏的样子,他终究没敢喝一口酒。
只是已经晚了,竹松早就看到了他的举动,当即把他腰间的酒瓶扯下来摔碎:“我早就告诫告诉过公子不要沦丧,不要喝酒。若不是那日公子喝酒误事,怎么会有今天的祸事。”